2024.01.25 新年返乡

昨晚在人民广场和钱老板约个饭，走出19号口，身旁的女孩快步跑向站在双拥广场四处张望的男生，扑向他搂着转了两圈，一边说话一边也没舍得把脑袋搬离男生的肩头。背景是降温后清冷的蓝天，新世界百货老旧的高楼，刘亦菲代言TISSOT的巨幅广告。

这次回中国，前后在无锡、上海各待了六天，见到了许多旧友、故事、变化，最打动我的却还是眼前这对相拥的情侣。青春、理想、憧憬、选择，无数情绪都在瞬间涌入，为什么会来到上海，又为什么会离开。23岁到29岁的时光，曾经热爱的一切。

新世界七楼饱餐了顿陶陶居，大虾饺和水牛奶菠萝包还是那么美味，吃完再下楼逛逛。上海南京路应该是能对标东京银座的存在，但看看路旁琳琅的美食街，“全部工厂价”“全场一折”的宣传，还是有些恍惚。倒是配合《繁花》热映的路边纸板，画出来的新世界百货，黄河路巨大的霓虹灯板，更能把人拉入上海滩车水马龙的想象。

大概天气寒冷的关系，外滩游客也不多，想拍留影很容易找到不被路人抢镜的位置。大学时候关系最好的室友，毕业13年后第一次在上海见面，全国各地辗转，如今竟在黄浦江上开游轮...真是怎样的人生都有，目光投向对岸的陆家嘴，就很容易去想他正在开哪艘船。

去年底去了趟台湾，一半时间都在台北，这几天在上海，也是最近唯二去过的大城市，大阪东京都半年没去过了....比较一下，上海依然是我心中，中国最好的城市，不论市容市貌还是交通规划，各种赏心悦目，尤其老城区改造的细节，国际大都市的底蕴，中国其他城市都无法模仿。当然台北有很多自有魅力的地方，也不能在这里言说了。

找上海各行各业的朋友蹭吃蹭喝，自然会聊生活于此的变化，尤其那难以言喻的三年，消费场景听到比较共同的感受就是，吃饭还算热闹，消费低的餐厅人还是不少，但人均消费过两三百的就会清冷许多。需要排队等位的情况更是大不如前，就算很贵的餐厅，用上大众点评各种套餐、代金券，其实也在变相打折，真要说高消费的水平，也没比我十多年前刚去上海高多少。

至于那三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哪怕隐藏所有公开数据也有线索可觅，比如空荡荡的写字楼平稳下滑的租金，银行业务量暴增的遗产继承，机场空荡荡的出入境大厅。为了圆一个谎，只会多出十个要圆的谎，最后破绽百出，世界上的道理永远是相通的。

餐厅扫码点餐也很感触，这次回国前后待了十多天，在外面吃了十几顿饭，只有熙盛源的馄饨小笼是柜台点餐后扫码付款，还有在虹桥天地一家比较贵的吃创意蟹菜的店喊服务员来点餐，其他都必须扫码自助点餐。而且扫码点餐的流程很无语，我回中国是用日本的手机号漫游的，很多餐厅的点餐小程序还必须收验证码注册会员才能继续下一步，我境外手机号收不到验证码就无法点餐了，只能让同行的人来点....也算网友吐槽的来中国旅游多不方便的例证，这还是能说中文，在中国有家人朋友的海外华侨。

上海街头银行外墙“拒收人民币现金专项整治工作”的宣传，可以想到除了近乎强制的扫码点餐，拒收现金也已蔚然成风。我待这十几天，就在天山路上的一家肯德基，碰到有个老爷叔是现金点餐的，掏了15块钱放在桌上，和服务员讲来早餐三件套，并且顺利完成了付款取餐。

有些比如奈雪的茶，我在尝试手机小程序点餐无法收到手机验证码继续后，去柜台人工点餐，正在忙于给外卖装袋的店员就直接告诉我无法柜台点餐，必须自己扫码.....就更不要提现金支付的可能性了。

估计菜市场什么的应该还可以收现金并且找零，但没有智能手机，或者无法熟练使用的老年人，在如今的移动互联网环境下，可能出门去新开的奶茶店喝一杯都做不到，也是匪夷所思。想到当年动车事件后南周的报道“中国，请停下你飞奔的脚步，等一等你的人民”.....

餐饮业省去人工点餐与现金收款的流程，自然可以省去很多人工，开源节流，增加效率，但中国在很多地方，人力资源又觉得极大被浪费。比如老生常谈的地铁安检，包放下人走过去，要带什么放身上不就好了，开放站厅过了安检也可以直接隔着围栏递进去....真的要搞破坏完全不知道这个流程有任何意义。甚至包过安检仪的时候即使报警，人多你拿着直接走，他也不会有任何阻拦动作，潮水一样的人流，也不可能拦得住......

还有各种大楼小区门口的保安，除了问你要去哪里，要找谁，我也不知道有任何作用，甚至有些话都不用说的，就是坐着或者站着，真有犯罪份子也不知道他可以干什么。比如住户是刷卡刷脸可以进小区，但送外卖也是直接开门放进来的，那比如有小偷强盗穿个外卖的衣服不也就直接进去了，这个根本不可能查身份的，既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掏出张身份证也不可能扫描验证，就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雇来干嘛，本来就到处都是摄像头了。去餐厅奶茶店打打工，服务下不擅长使用智能手机的老年人不好吗，哪怕只是在点餐环节，人力充裕些，多增加店铺与顾客的实际交流。

这次回国是从关西机场直飞的无锡，临近降落会有广播提示“请调直椅背，打开遮光板”，然后过了5分钟，就是“因为硕放机场是军民合用，为保护军事机密，请关闭遮光板，直到飞机降落停稳都严禁打开”，既然要关闭，之前让乘客打开这5分钟是干嘛呢。虽然我也不懂，但我理解调直椅背、打开遮光板都是降落过程中保障飞机或者乘客安全的某种手段，不然也不会每次坐飞机都会收到这样的要求。那遮光板直接关闭了，会影响什么吗？会增加什么飞机降落时的隐患吗？

作为乘客，其实你什么都不会知道，不可能有人主动告知你，如同降落后面对这个熟悉却逐渐陌生国度的感受，中国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为什么会如此运作。

飞机降落前的这阵手忙脚乱不知所谓，就很像混沌中国的缩影，为什么我家门口的路已经修了三遍了，还在修？

2024.01.26 凌晨 滋贺大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