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冷的冬天
在12月下旬的一个周四在飞往北京的飞机上,写了这篇的上半。
中心20周年,而我离开11年。见到很多人,熟悉的陌生的,和曾经熟悉的。
23年像是一场马拉松,每一天都是灰暗的,除了完成工作以外,没有时间精力去探索别的,当然,也少了很多与人的连结。像是飘荡在空气中的一根蛛丝,细细的,仿佛透明的,离开了网络独自存在。这是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的一年。
看了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看了寥寥几部电影和剧,星球大战,Silk,生活大爆炸,塞在工作与工作的间隙里。不追星,不追热剧,不认识当下的流量们,听老歌。与往年不同的好像是,由于上BJ课,偶然发现欧美的音乐仿佛词曲都在诠释个人的生命力,和对自己的掌控力,而从小伴我长大的国内的音乐大多伤春悲秋、自怨自艾、低到了尘埃里快消失了。在这样的音乐的对比中,结合一些涉及女性主义的播客以及年中关于上野千鹤子的议论,我仿佛窥探到了生命力和所谓的主体性是什么。
大学时翻过几本哲学书,并不理解其中提到的主体和客体,私以为这是中文语境下这两个词太不常见太抽象。中文里,大家说,“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扼住命运的咽喉”、“掌控人生”,等等。这些修辞可能由于太修辞,以及缺乏对立场景的非常直接的语言,变得模糊不明,无法体会。什么叫“扼住命运的咽喉”?但是“主体”和“客体”,像一把刀一样把其中的暧昧全部斩掉,留下了公理。
每个人自己都是自己的太阳,其他所有人和事都是行星卫星NPC,所有决定都应该以自己为主体。写到这儿,想到从小被教育的“人不能自私”,不能自我中心主义,被规训的教育体系并不鼓励每个人活出自己,而要求大家奉献,为他人为集体,这样一来,等于要求把评价的尺子交出去了,只有被集体和他人认可,才有价值。那么,“我”呢?没有自我。
但我想,此处的“没有自我”并不等于佛道里说的“无我”。只有前提是“有我”,才能放下自我。而一个没有“我”的人,他/她只能随波逐流,被外界牵着走,他/她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考虑如何才算对自己最好。一个没有“我”的人,他/她不能爱自己。
写到这里又有点难过。我是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的情绪被外在的太多东西影响,工作伙伴的不专业不上心会让我心累生气,暧昧对象对暧昧的否定让我受伤难过,家人的无作为让我失落失望。那我处于怎样的状态?
我仿佛是没有确认过自己的,好像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热爱,但我又不虚假地生活了这三十几年,对自己诚实。我是生于冬月的木,仿佛注定没有五彩斑斓。又是因为什么我会生气受伤失望呢?心理学角度大概率是因为,从小没有被足够的爱灌溉和滋养。
12月中突然开始大降温,本来还以为会是暖冬。上海这几天零下五六度,今天北京零下15度。降温的时候,在一个周三的晚上,确认了一个不真诚的人。我知道那天一定会失眠,于是提前吃了思诺思。第二天早上,果然一切不出意外。一切都可以停下了,所有对话所有电影所有的剧所有的饭,一切。感到伤心,还有一点恶心。突然一下子,一整年的疲惫排山倒海而来,趁着冰冷的天,就把一切都冰封吧。
今天开始写接下来的部分。
从23年中就开始想换房子,断断续续的犹豫,犹豫到了12月初的一个周六,下了决心和房东说要搬,倒逼自己一定要换了。看了两个周末,找了个离现在1公里的房子,但是离想去运动的地方更远了。这是不是说明我耳根子软,没抵得过中介的说辞。。
定好房子以后的两天,就是去北京的前两天的晚上,前同事突然问要不要一起去三亚。我漫长的假期,本来准备一个人待着,收拾屋子,搬家,沉浸的emo里,度过孤独的年尾。突然一下子好像被拉到了一个彩色肥皂泡泡里,还在阳光大海的背景里闪光。如何不心动呢。于是我们在三亚度过了悠然散漫又快乐的5个白天,还看到了海上日出。以前也去过三亚,开年会,蜻蜓点水匆匆而过,这一次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大家冬天喜欢往阳光沙滩跑。因为这漫长又短暂的每一年积累了太多心里的雾,需要阳光来刺穿。每天我们寻找阳光、蓝色天空和大海、事物、汗水,和风。好像在那5天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远离了上海的阴冷、2023年的沉重和心里的缠绕。我要快乐一点。
回来前一天的早上,六点半起来蹲日出。其实前两天都不是晴天,那天也是碰运气。但没想到,第一次在海边看到了完整的日出,即便遥远的海平线上有厚厚的云层,但在那一个多小时里,我们看到了暖橘色的光从深厚的云层中透出来,冒出的小红点从可以直视变成了光芒万丈。在那段时间里,心里非常的感动,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形容词。但每一分每一秒,阳光、天空、云、海面、岸边涌上来的泡沫都不一样,大自然最本真的样子戳到你心里,即便这一秒倏然而逝,即便自己可能也只是泡沫,但当时在风里双眼看到的、裸露的皮肤感到的,都是真的,沐浴在万丈光芒里的自己也是真的。
三亚回来开始了密集打包扔东西搬家,收拾直到现在还没全部收拾完。元旦三天哪里也没去,没有运动,没有看展,只在31号晚上看了东方卫视的晚会,和前房东交接了房子,聊了很久买房子,去约了宽带安装,然后昨天家里打来了电话。现在边写着,边听着来都来了的播客,在说,如何对待原生家庭是自己的选择。在海南的时候,也和朋友说起,小时候我妈如何情绪暴力我。情绪暴力算一种暴力吗,当她在元旦的电话里说,让我读了书结果现在不结婚连个家也没有,算不算一种暴力。我马上挂了电话,然后N个电话打过来,无非是试图继续语言暴力我。我第一次反驳了,让她自己想想这么说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就像拿着一把刀,在我今年这么难的情况下。还说可以骂我打我,那我马上报警。写的语无伦次。在沙发里哭的时候,猫猫仿佛有感知,爬上来看看我,在我腿上趴着。写到这里又想哭了。
23年是解离的一年,解离了无所谓的人和事。这一篇记录一下12月,让之前的11个月就消失吧。
期待和相信24年会有新的遇见。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维系精神生活的北京角落 939次浏览
- 少年时代的科普读物 新话题
- 我在网络上感受到的陌生人善意 393次浏览
- 现代人的“卡夫卡时刻” 1793次浏览
- 一人一杯一口入魂的夏日特饮 1.1万次浏览
- 身边的科普现场 新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