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星之环》温弗里德·赛巴尔德丨读书笔记
p4
在一个大多数人为了维持自身存在而必须连续不停地购物的时代,实际上迈克尔根本从未去买过东西。
p6
所谓作家顾忌就是指对虚假的害怕。
p15
笛卡尔在征服历史的主要篇章之一中教导说,人类必须忽略不可捉摸的肉身,看向已经被装备在我们身体里的机器,看向能够完全理解的、能够毫无保留用于工作的、如果遇到干扰能够要么重新修复要么扔掉的东西。
p20
是时候去休息了。我们不愿意制造蛛网的绳索和秀木的荒蛮,从而将我们的思想织纺城睡眠的幻象。
我们的注意力还是偏爱聚焦在那些因为其玄妙造型或者古怪行为而与众不同的生物上。
p23
因为单一个体的历史、集体的历史和整个世界的历史并不是在一条不断上升、变得越来越宽、变得越来越好的抛物线上运行的,而是在这样一条轨道上,当到达子午线的时候,它就会坠入黑暗之中。
p24
人们数着时间慢慢挨着。甚至时间自己都变老了。
把自己的名字写进任意一部书里,不能保证任何人要求被记住的权力。因为谁知道,是否最优秀的人已经无踪无迹的消失了。
p56-60
一条雌性小鲱鱼可以产下七万颗卵,这些鱼卵如果不受阻碍地全部孵化出来,根据布封的计算,将会长成地球体积二十倍之巨的鱼群。
鲱鱼会避开已经习惯了的地方,因此使得狭长的海滨地鱼迹罕至。
浅色会吓跑鲱鱼。
在数量巨大的鲱鱼群中,这些鱼在它们被从水中拉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鱼类的特殊生理组织能够保护它们免于感知在和死亡进行斗争时的害怕和疼痛,而更高级的动物会通过身体和思想来感受这样的害怕和疼痛。
它的内部结构是由超过两百中不同的、以极其复杂的方式组成的软骨和硬骨构成的。
要是把它放到光线下面,会发现它后半部呈现出一种美丽的暗绿色,在别的地方是看不到这种颜色的。
如果鲱鱼死了,那么它的颜色也就变了。
无法解释死去的鲱鱼究竟为何会发光。
p70
如果人们好好思考一下的话,否定猪的纯洁性的结果是我们必须一再把我们病态的人类理智发泄在一个被我们视为低级的、除了有破坏价值之外一无是处的其他物种身上?
这些燕子,我现在注意到,只在我坐着的小丘延伸出去的平面上疾飞。它们中间没有一只往上飞升得更高,或者向下俯冲到水面。
p87
今天我们的躯干锦衣华服,明天它们就是虫子的食物。
p102

E 军团的通讯官中有一名维也纳男青年战后成了名律师,他当时主要从事的是起草有关出于人道主义考量而必须紧急实施的移民活动的备忘录,因为出色的文书工作,他获得了由克罗地亚国家领袖安特·帕韦利奇颁发的刻有国王兹沃诺米尔王冠的银质橡叶奖章。在战后的年代里,据说这位在职业生涯起步时期就前景光明、在管理技能方面非常精通的军官历任各种高级职位甚至联合国秘长。担任该职位时,据说他在录音带上为宇宙中可能存在的地外居民录了一段问候语,现在它与其他的人类纪念物一起随着“旅行者 I号”空间探测器驶向我们太阳系的外部空间。
* 此人应为奥地利人库尔特·瓦尔德海姆(19182007) ,曾任联合国第四任秘书长 (1972-1982) 和奥地利外长、总统(1986-1992)。
p118
生活,就是一场悲剧——许多梦想、一束罕见的幸福之光、一点点的愤怒,然后是幻灭、多年的痛苦和终结。——无论好坏,一个人都必须在其中扮演他的那部分角色。
p151
一八七六年到一八七九年间来华的旅行者记载道,在那时持续数年的干旱中,整个国家给人留下了有如玻璃围起来的监狱一样的印象。据说有七百万到两千万人——人们从来没有作过准确的计算——因为饥饿和虚弱而丧命。
p154
未来只有在我们当下的害怕和希望中才具有实在性,过去只是回忆。
世界和现在生活在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几分钟之前才被创造出来的,同时带着它们既完整又虚幻的前史。
p169
巴西这个难以测量的国家,其名字源于法语中的“炭木”这个词,高大植物种类的碳化,所有可燃烧物质不断燃烧,是我们在地球上散布开来的推动力。
燃烧时每一样被我们制造出来的东西的最核心原理。
一个鱼钩、一只瓷杯、一套电视节目的制作,最终都是以同样的燃烧过程为基础的。由我们设计出来的机器同我们的身体以及我们的渴望一样,有着一颗慢慢燃烧殆尽的心。整个人类文明一开始只不过是一团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强烈的火焰,没人知道它会上升到多少度,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逐渐消失。
p194
德·容说,十八和十九世纪通过不同形式的奴隶经济积累起来的资本,现在依然一如既往的流通着,利滚利、利生利地增值着,成倍增长着,用自己的力量持续绽放出新的花朵。
德·容说,我感觉仿佛所有的艺术品都罩上了一层糖料涂层,甚至就是由糖做成的。
p196
菲茨杰拉德,他讨厌葬礼甚至一切形式的隆重仪式,不想被葬在这个昏暗的地方,特意嘱咐把他的骨灰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这并不奇怪。然而他还是被葬到了这里,葬在他丑陋的家族陵墓旁的一座墓穴中,出于那种一个人用其遗嘱也对之无能为力的邪恶的讽刺。
p223
我是一个本质上不切实际的、被纠缠在无尽思考中的人。我们统统时生活无能的幻想者,孩子们和我们并没有区别。
在我看来,有时候我们似乎从未习惯于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生活只是一个巨大的、持续的、不可理解的错误。
p285
那种没完没了的,即便在所谓的下班时间也不停歇的思考,那种会侵入梦乡的拿错了线的感觉,有时会让人陷入何等的绝望和深渊。
p293
冯·哈兹写道,通过在大多数德意志家庭中养育桑蚕来实现国际伦理道德的转变。
p299
托马斯·布朗在他那个时代,荷兰有种风俗,死者家中所有能够看见风景、人物或者田里果实的镜子和图画都要盖上真丝的黑纱,这样一来离开肉体的灵魂在它们最后的旅途中就不会受到诱惑,无论是因为看到自己,还是因为看到即将永远失去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