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程工作: 员工雇主博弈

尽管新冠疫情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但它对美国社会的影响还在。一个长期影响是它改变了很多美国人的工方式。 对于远程工作 （remote work）， 许多雇主和员工还在互相博弈之中。

当然远程工作， 只是对大概一部分员工有意义。 如果你在建筑业，餐饮，农业， 工厂， 或医院工作， 远程工作根本不是一个选择， 你只好每周五天去通勤上班。 但是对于绝大多数“办公室” 的岗位而言， 只要有网， 有笔记本电脑， 理论上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干活。

2020年上半年新冠大流行初期，因为对病毒的传染程度和性质尚不清楚，又没有疫苗，几乎所有的办公楼都关门，远程工作者的数量激增。尽管2021年疫情逐渐减退，但全国性的劳动力短缺导致许多公司继续保持灵活的在家工作 （work from home）政策，以保留员工。在2021年9月，全国私人就业中有50.4%的人全职或部分时间在远程工作。这一数字远高于疫情爆发前的2020年2月份的26.1%。

疫情带来高通货膨胀和随之而来的高利息， 美国经济自2022年以来开始放慢， 很多经济学家担忧一轮新的经济危机。 这样劳动市场的权力又转向雇主一方，越来越多的公司要求员工到现场工作。2022年9月，远程工作人数下降至35.2%，但仍高于疫情之前。但这35.2%之中， 只有3.3% 员工全部五天在家， 另外大多数是混合式（hybrid）， 每周在家一到四天不等。

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表明，较小的企业倾向于允许更多的全职远程工作。这可能有多种考虑因素。当企业刚刚启动时，可能没有足够的资本来租赁或购买办公楼，因此允许全职远程工作可以减少成本。较小的公司也更有可能将全职远程工作视为一项福利，因为他们在薪水和其他福利（如健康保险）方面与大型公司竞争不过。不同行业中， 金融， 软件等行业又领先。

虽然我是支持给员工最大的灵活性， 但平心而论， 在公司工作还是对提高效率有好处的。 有些问题， 凭电话和邮件，真不如直接交谈解决的更快些。 不可否认，员工在家办公不可能那么专心8小时。 比如接送小孩上学， 遛狗，洗衣做饭，看医生洗牙等等， 难免不会占用工作时间。这也是所有雇主担心的。但去公司上班， 通勤的时间和成本也很大。一些雇主确实也为员工着想。 混合工作模式结合了在家工作和现场工作的优点。它为员工提供了更多的灵活性，同时保留了面对面互动和沟通的好处，使现场工作更加高效。因此，大多数可以远程工作的企业都积极采纳了这种模式。 研究表明，员工非常重视在家工作的选择。即使是在家工作2-3天也相当于加薪5%，对于女性、有子女的工人以及通勤时间较长的人，这一价值更高。因此，允许远程工作可以成为招聘和留职的强大工具。

所以现在美国员工和雇主斗争的结果是，很多公司都采用混合办公模式。 即使硅谷一些高科技大公司，以前一直是对员工很友好， 也采用了这种合模式。但仍然存在一个问题，在家工作几天为最优？

这个问题雇主和员工也存在分歧。斯坦福大学和芝加哥大学的研究人员自2020年以来每月进行远程工作调查，跟踪员工和雇主的态度变化。对于员工来说，他们更喜欢每周约2.8天在家工作。这表明员工也认识到在现场工作的好处，比如提高效率、和同事社交互动。雇主首选的每周在家天数平均为2.3天， 低于员工的期望，但它显示了雇主愿意满足员工对灵活性的需求。这个研究支持每周2-3天在家工作， 也被很多公司采纳。

我工作的地方也经历同样的博弈过程。 疫情爆发后， 从2020 到2021 年， 所有员工都全职在家。 2022年春， 疫情减缓， 领导层对回办公室有比较大的分歧。 那时候劳动力短缺， 特别是IT人员， 所以一开始就制定了员工自选的政策，是否来公司， 来几天， 由员工自由决定。 但一些年长的领导， 却有一点不太信任员工的工作态度， 所以一直要改变。 正好社会上的大趋势是混合模式，又没有 病毒影响，员工们的反对也弱了下去， 所以后来就宣布除了IT员工之外， 其他员工必须每周在办公室两天。2023年， 高科技行业有大裁员，IT招工不那么困难， 所以又修改政策， 所有员工都必须两天在办公室。 但是有些员工在前一两年搬家到外地，对他们网开一面， 允许继续全周在家。因为他们做出搬家的决定事，没有违背当时的政策。但是如果经济危机到来， 劳力过剩， 有可能会要求员工来办公室三天。

大部分专家都预计， 远征工作不可能回到疫情之前的水平 -20-30%员工远程工作， 当然也不可能维持在疫情中期50-70%， 估计会稳定在40-50% 之间。 就是近一半的劳动力每周会有机会在家办公。在家对员工有利，每天节省一个多小时通勤时间， 可以用来锻炼身体。家里东西坏了要修， 以前要请假在家， 现在全部安排在在家的三天。 但是这个趋势对各城市的中央办公区（CBD）有很大影响。 星期一和星期五， CBD里几乎没人， 里面的商家根本没什么生意。那里办公楼的空置率居高不下。 如果大公司长期用混合模式工作， 那对办公楼的需求只有原先一半多。正因为如此，亚马逊还叫停了它们在华盛顿郊区的第二总部项目。当然市场是活的，美国各地的大房东都在考虑怎么将办公楼改造成公寓， 旅馆，医院等。以后美国市中心的面貌也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