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说 | 《四大名捕逆水寒》：好人坏人，不好也不坏的人，缺了一个都不算江湖

要说《四大名捕》，最为人所知的应当还是这部《逆水寒》。04年的剧、后来的端游，今年的手游，一点一点添笔又或是删减，玩了游戏也看了不少二次创作，最终还是为了找到一些原汁原味的东西买了原著来，读之，五味杂陈。

金庸笔下江湖鲜活纷繁，古龙有一种独到的畅快，温瑞安的则总是聚焦在一个或几个人身上，不管是精巧的短篇还是较不擅长的长篇，武气和江湖气都盎然，读完却叫人心里“不爽快”，至少《逆水寒》是如此。

为什么不爽快？因为没有看到设想中的东西。

我们从小到大便被教育善恶有报，大一些就相信侠者当受万人景仰，奸人该人人唾弃。然而在本书的追逃搏杀之中，读者能看到的皆是不公：义薄云天的铁手遭受百般折辱，义军头领戚少商更是开头即被断一臂，路上相助的侠客往往当即横尸。

反倒是顾惜朝、黄金鳞等一众反派活得长久，所遭受的惩罚与打击也远比正方轻得多。就连结局都是一纸诏书之下不得不和解，这岂不是与现今市面上一众打脸爽文理念完全相反！

不过，武侠本来也不是只有“爽”的。

它是一种对虚幻浪漫的平行时空的描绘，但这个平行时空中，也存在着惨痛的现实——由作者亲身经历而投射的现实。

《逆水寒》出版是1986年，那时距离温氏蒙冤入狱又出狱不过五年，人生经历了从意气风发到仓皇逃离的巨变，虽说写作年代也许要更早，但这是很能够体现他对现实的思考的一部作品。

作为主角的戚少商的经历便是承载了作者部分潜意识的角色：连云寨可类比水浒中的梁山泊，戚少商作为这么一个营地的领导者，本身就带有极其理想化、浪漫化的色彩，直到《逆水寒》中才不得不看现实：“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领导了一群兄弟，看来是使到他们团结在一起，过的热闹快乐的生活，以百姓福利为己任，结果，只是害苦了他们，害死了他们！”

在这且不提连云寨/梁山泊对朝廷来说是棋子还是眼中钉了，搜索一番后发现温氏本人亦曾经创办神州诗局，成员数百人，一声号召即可汇集，这样一对应下来，才发现连云寨全然是一种隐喻，也是对人生的改写和感悟。

豆瓣网友windbelle这样说：年少时顺风顺水意气风发，出名趁早，却不知人心险恶，世态炎凉，逆水时才真正体会人生之疾苦憋屈，很多事情都跟理想相差甚远，甚至荒唐荒谬，很多曾经重视的东西都不能够坚持下去，何其无奈。

…可悲可叹！

每读完一册，每看到走了一个人，心中唯有感慨万千。同时也在想，尽管这个世界已经很烂，但也正是这样的烂里还有一些好，更能衬托出一种特殊的风味来：即使明知会害了自己仍愿意堵上前途相护的无情与铁手、思恩镇一众衙役，亦敌亦友的刘独峰，还有更多被豪气打动或受过恩惠的人…好人坏人，不好也不坏的人，缺了一个都不算江湖。

江湖就是现实。

所谓“爽”在现实中难以成立也正是因为如此，世界不是二极分化，又哪有那么多要“打”的人，哪有那么多得偿所愿和善恶有报呢？

原著的结尾无情说了这样一段话（大意），纵使世道如此，我们也还是该相信些什么的。

这也许也是温氏想说的：我们自己还能保持一颗初心，相信着心中的义，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