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来的龙（四）——现龙在田
四、现龙在田——神谕
作者：李寻
1、成为神的先王
为去逝的先王陪葬两条龙，仅仅是为了让先王能驾着这两条龙回到阳间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我们是一个崇拜祖先的民族，而这更体现在帝王和政权上。帝王们为了政权稳定、国家安全和百姓平安，每遇重大事情，要常常将地下先王从阴间请出，借助一下先王的智慧和神力。也就是说，先王驾着龙来到阳间，肩负着帮助帝王治理国家的重任。
对此，大家可能会问，先王已经去逝，他还有什么神力和智慧？在这里不得不说明一下，在古人眼中，去逝的先王进入阴间后，会有一个脱胎换骨般的重生，并成为能力非凡的神。这对我们这些无神论者来说，可能很难理解，但在古人眼中确实如此。这些神一般的先王们虽生活在地下另一个世界，但他们仍能经常回到阳间，观察子孙的行为，向子孙发出神谕，指导子孙的生活。
2、成为神物的龙
而随着先王的神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先王神力的挟持下，他来往阴阳两界的坐骑——那两条一雄一雌的龙也就逐步脱离了蛇的形态，发生了神奇的变化，而最大的变化便是将两个脑袋合成了一个脑袋，真正实现了阴阳合一，变成了一个一首双身的神物。对此，最合理的解释也许是先王出入阴阳两界时，只能将灵魂附在一条龙的脑袋上，也就是说，他只能控制一条龙，却无法控制另一条。为了同时控制两条龙，于是，先王们便利用神力将这两条龙的脑袋合在了一起。
陪葬的动物会在墓主人神力的挟持下成为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变化的神物，并为墓主人提供各种服务。这一认识对于我们这些无神论的现实主义者来说很重要，我们对此可能感到很不可思议，但想想古代文学作品中神仙们乘坐的那些能力非凡的神兽，诸如张果老的那头能腾云驾雾、日行千里的驴，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总之当阳间的帝王遇到各种困难需要先王帮助时，先王便驾驭着这个一首双身的龙来到阳间。《三海经》对此便有相关记载：“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舞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啊，尽情地想象一下吧，先王们一手举着羽毛做的大伞，一手握着驾驭龙的玉环，胸佩玉璜，脚踏双龙，腾空而来，破云而出……，多么如诗如画的一幅神奇画面啊！
在此，我们不得不特别指出，这个一首双身龙便是大名鼎鼎的应龙。难道它就是应龙？不错，它就是应龙。应：应询、回应、感应、应验。向先王祭祀，得到先王回应，先王驾龙而出，并最终应验。一个多么贴切而又响亮的名字。
3、龙马负图、神龟载书
讲到这里，我们不得不提一下前文讲到的猫头鹰。殉葬的猫头鹰自然与龙一样也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因为不需要在天上飞翔，而需要穿越黄泉和江河为先王送信，因此，它便褪去了羽毛；由于不再需要捕食鼠类，而需要叨着鱼或龟为先王送信，于是嘴型便发生了变化，由鹰嘴变成了鹳嘴。
需要特别强调一点的是，为地下先王服务的神物，其能变化的特点不仅体现在身型上，还可体现在身躯的花纹或纹络上。先王可以通过改变神物身体上的花纹和纹络，并对这些花纹和纹络进行不同的排列和组合来表达他的意志。
谈到这里，大家一定想到了两个神话，那便是龙马负图和神龟负书。因此，河图洛书并非像专家学者所说的是什么天垂象，它们都是地下先王派来向阳间的王传递信息的。而阳间的王则需要通过辨别龙马和神龟身上的花纹和纹络的不同排列和组合来推测先王的意图，于是，八卦便诞生了。
对此，大家一定想到了太极八卦图。我想大家此时也就明白了太极图中的那条鱼为何代表了灵魂，也从而明白了代表先王灵魂的太极图为何总是和代表先王意志的八卦图合在一起了。
在此，我们应该感到无比高兴，因为我揭开了著名的两大历史谜团：龙马负图和神龟载书。它们绝非专家学者所说的“天垂像”，而是地下阴间先王与地上阳间帝王的一种通信方式。
在这里不得不指出，就像鱼雁传书中的“鱼雁”并不是一种动物一样，所谓的龙马负图中的“龙马”也并非是一种动物，而是指龙和马两种动物。而所谓的“马”也是后人的谬误，我国远古时期并没马，马是商朝中后期才由中亚传入我国的，而远古时期的马其实是因殉葬而被砍去了双角的鹿，它后来演化为麒麟。龙和鹿是由地下先王派遣搭伴来到阳间的，龙趴在鹿的脊背上，而鹿身上则展现出代表先王意愿的神秘花纹。
龙马负图的形象在一些青铜器上多有展现，它们就珍藏在许多博物馆内，只是人们不知道它们就是龙马罢了，都管它们叫“麒麟尊”或“青铜牺尊”。
4、先王的神谕
阳间的王每遇重大事情，要常常将地下的先王从阴间请出。而当先王来到阳间后，会如何传达他的神谕呢？也就是如何显灵呢？
先王是神，他所传达的神谕涉及国家和部族大事，其显灵方式自然不同于民间流行的扶乩，而是一种更为奇异也更具公信力的方式。如果说民间扶乩是选取一位乩童来承接逝者灵魂，那么王家的显灵则是选取一条龙来承接先王的灵魂，并通过这条龙来传达先王的神谕。
先王显灵的方式大至如下：大祭师完成祭祀程序后，先王的灵魂驾着龙来到阳间。这时，大祭师掌管的一条龙出场了，在大祭师的操控下，这条龙先是做出一个固定动作，以显示先王的灵魂已附在了它的躯体上。接着便会做出一些奇异的动作，比如叨着某种植物将它放置在某个位置上（这在陶寺出土的龙纹陶盘上有所透露），以显示先王的神谕：能与不能，是吉是凶。这一显灵方式后来流入民间，在浙江一带保留至今。
在古代，像伏羲这样的帝王和部落首领经常担任大祭师主持这种请灵仪式。当伏羲身上缠着那条承接先王灵魂的龙举办这一仪式时，也就给世人留下了人首蛇身的形象。
大禹也经常担任大祭师举行请灵仪式，大禹的“禹”字在甲骨文中便是身上缠着一条蛇的形象，所谓的“禹步”更像是一种向先王祈雨时祭祀的舞步，而大禹手中那把怪异的工具并不像治水用的劳动工具，而更像请灵用的“V”字型乩笔，而大禹的“禹”字的发音又与大雨的“雨”相同，这绝非巧合。
在祭祀地下先王并将其灵魂请出时，由于先王的灵魂及其坐骑龙是无形的，并不会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为让百姓相信先王已经来到阳间，怎么办呢？于是便打出一种旗帜，这就是前面讲到的那种魂幡——龙旂，此时，龙旂的作用依然是用来招魂，但它不是将先王的灵魂引入阴间，而是将其招回阳间，并宣告先王驾到。
如果说普通百姓的魂幡——旐最终演变为地方官府的旗帜，那么帝王的魂幡——龙旂则最终演变为军旗和代表部族标志和诸侯身份的旗子，旗子上绘有一首双身的龙，旗杆上悬挂铜铃。“龙旂阳阳，和铃央央”，这一诗句便来源于此。
在此，需要强调一点的是，这种一首双身龙的魂幡也牢牢留在了当时先民的记忆里。因此，我们在《三海经》这本书中便看到了许多十分怪异的动物，诸如一首双身的蛇，单足的龙，九头的鸟等等，其实它们并非现实中的动物，而是绘在魂幡上经过了神化的阴间灵物。再加之这些灵物在魂幡上多是侧面形象，其双足、双翅也就变成了单足、单翅。对此，我们可能明白了《三海经》中描述的许多动物为何如此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