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断世笔(清明)
年送安走进客厅,见柯庆吉和左移坐在一处看电视。左移见她进来,马上起身同她招呼问好。年送安并不理他,坐在扶手椅上,从面前的茶几抽屉里找出一包烟来,假意地让了左移一回。
左移去厨房帮柯名求打下手。年送安问柯庆吉道:“你如今带他到家里来,打的是什么算盘?”柯庆吉假装没听到,并没做答。年送安每每抽完一根烟,又点起一根来,再拿燃着的烟头去扎剌水果盘里橘子,边说边笑道:“常跟我打麻将的陈姨,她的外侄,卖二手车的,赚了不少钱,人又大方,常给他姑送金链子,竟有我的小指头那般粗呢;他现在赚了那么多钱,回过头来一看,自己一个人也花不完那些钱,就想找个人帮他一起花;陈姨见过你,对你印象很好,跟我提过好多次,我无前都和她说你还小,等大学毕业后再说这些事。如今见你随随便便就把陌生男人往家里带,看来还是我看轻了你了,你并不小了;这样吧,我和陈姨通口气,找个时间,让你和她外侄见个面,一起吃个饭,做个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柯庆吉虽看着电视,但母亲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又急又气,但也不敢发火,只应了句:“我已经有朋友了,有何必浪费别人的时间?”年送安自然不甘心,还说道:“蚊子苍蝇才怕多,难道朋友也怕多吗?只是让你跟人见一见,聊一聊,做个朋友,他又不是鬼,也不是老虎,你还怕他吃了你不成?”柯庆吉几乎要哭了,吞咽了几下口水,说道:“你要是喜欢,你去见,我可不去。那个人难道生了三头六臂不成,那样稀罕,非逼着我去见,我见一见就能升天做神仙了么?”

年送安本想多说几句,见左移过来请吃饭,才收住口。饭桌上,年送安不吃饭,只顾抽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看坐在对面的左移,觉得他虽年轻,但做起表情来却十分老相;额头生得过高却又窄,眉毛虽浓却又生得短,眼睛虽生得大但眼白太多,鼻子也太长了,占了一半的脸去,嘴也大,牙齿也大,吃起饭来“吧击吧击”响,令她越看越不顺眼。
柯庆吉给桌上的众人布菜,分乳鸽时把头给了她父亲,把腿分给左移。年送安冷眼看着,终于掐灭手里的烟,拿起筷子敲她丈夫的碗,笑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有了男人就忘了爹娘了!”柯名求厌恶他太太行举粗鲁,说的话也没规矩,饶是这样,也不敢对她发火,只讪讪说道:“我本来就喜欢吃鸽子头,那里的骨头脆,也香。”左移拿起酒来敬年送安,那人此时只顾低头吃菜,让他白举了好久的杯子,才又恍然大悟过来,笑道:“我肠胃不好,不喝酒,只喝茶水。”左移笑道:“不要紧,你喝茶,我喝酒。”年送安道:“那多不成体统呀,我才不喝。”左移无法,只得放下酒杯。
床柜上的扇形台灯坏了,亮一阵,暗一阵,又发出“滋滋”声响。柯庆吉坐在床,看着那灯,叹道:“真是讨厌!”左移问她:“谁呢?谁讨厌呢?”她指了指灯,说道:“这灯呀,要么就亮,要么就不亮,这样一时亮一时不亮,算什么事呢?”左移伸手拍了几下灯,那灯就灭了。他抱住柯庆吉,道:“有我呢,你还要什么灯,我就是你的灯。”她也紧紧地回抱住他,叹道:“你么,可不仅仅是我的灯,还是我的神呢!”她想了想,又哭起来,全身细索索地抖着,道:“你真好!怨不得我这般爱你!”
左移问她:“这是怎么说?又说我好,我既然好,就该是高兴的事,怎么就哭了?这是什么道理?”
柯庆吉道:“我只是为你叫屈,我妈妈那样待你,你哪里差了,就叫她那般看不上?!”
左移轻拍了她的背,笑道:“她并没有看不上我,只是她和我不熟,相处起来有点生硬而已,你放心吧,等她以后开始了解我,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时,我们一定会处得很好。”
柯庆吉止住了哭,道:“你这般宽容,真叫我感动。我妈是真的对你有成见,她可是一双势利眼,对看不上的人,能从嘴子放出话刀子来,真是叫人生厌。她还叫我去和别人相亲,我都要气死了……”

左移问她:“你妈妈真的叫你和别人相亲?她看上去可不像是那样的人。”
柯庆吉答道:“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左移道:“倒不是说你在骗我。看来,我以后得多和她亲近,多去奉承她,好消除我与她之间的隔阂……”
两个人抱在一处睡觉,面对着面,虽都闭着眼,但都没睡着。双方温热的呼吸互相盖浇到彼此的脸上,他们都感到难受,但都等着另一方来说破。左移终于问柯庆吉道:“你听到了么?”她反过来问他道:“听到什么了?”
左移道:“有人在门外走动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好轻的脚步声,现在好像往厨房那个方向去了,唔,在开冰箱呢,可能是你爸爸,必定是口渴了,出来找水喝。”
柯庆吉答道:“那可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他起床找水喝可是走一步咳一下的。”
左移问她:“若不是他,可是你妈妈?”
柯庆吉应道:“更不会是她,如果是她,肯定是大闹声响。”
左移又问道:“可不是进了小偷了吧?我们出去看看。”
柯庆吉道:“你放心吧,不是小偷,是阿桑。。”
左移疑惑不已,仍问道:“阿桑是谁?吃晚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呀?听你的口气,你知道这人是谁?”
柯庆吉又说道:“它可不是人。”

左移道:“不是人,难道是一只狗,或者是一只猫?但听那脚步声,并不像,阿猫阿狗也会开冰箱么?”
柯庆吉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阿桑是个鬼,是个只有九岁的女鬼,但她是一个当了一百多年的九岁女孩鬼。”
左移笑了,“你哄我呢,或者你以为你现在在做梦呢?”
柯庆吉捂住他的嘴,道:“你小点声,她并不知道你来家里,要是被她知道了,进到我们屋里来,掀开被子,吃光你的脚指甲去。”
左移见她一脸严肃,顿时就慌了,问道:“可是真的?你们家好好的,做什么养起鬼来?我听说,有人养小鬼求名利,你们也是为这个才养小鬼不成?依我看,再没别人了,必定是你妈妈养的鬼。”
柯庆吉再次捂住左移的嘴,只等外面没了声息,她才告知道:“说来话长,那时我父母刚结婚不久,一起去某个古城旅游,买回了一个记念品,一个木盒子里有一支长得和筷子差不多的碧玉发簪。我妈妈每每戴上那支发簪就会犯糊涂,把我爸爸认成女的,又说我是一支只会发光发冷的灯;只吃茶树叶,不吃饭;不喝水,但时常舔盐罐,她后来又得了一支铂金发卡,才烦了那只簪子,把它扔了,哪料得无论她把那簪子扔到何处,最后都还是会回到这间屋子来,回到客厅的吊灯上方去……”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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