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泛琼花(一)
希望是绽放的,不是寄生的。
呼啸了一整夜的北风令希莲娜.薇拉耶芙娜忧心忡忡了一整晚。希莲娜还无法像一个大人那样为了担忧的事情彻夜不眠,她在忧虑与困倦的双重夹击之下,终于睡着了。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黎明来临,令希莲娜.薇拉耶芙娜惊喜的是,北风并没有像她所担忧的那样,招来暴雪毁掉她的行程;也没有利用酷寒把她困在壁炉边,反而,北风离开的相当优雅,悄无声息的在熹微中回归了西伯利亚的冰原。
希莲娜雀跃着拎上篮子、走上了她的原野。尽管妈妈叮嘱了一遍又一遍,叮嘱希莲娜一定要走镇子上的大路,不要走树林。可是,她禁不住原野的诱惑,还是选择了洒满了春光的原野。
杜鹃、黄鹂、喜鹊……各种各样的鸟儿在空中飞翔。它们的鸣声此起彼伏、盘桓于耳际,希莲娜也情不自禁的唱起了歌。她的歌声那么动听、那么悠扬,仿佛春天就在她的歌声后面遍及了她走过的每一寸原野。于是:高大参天的栗子树披上了新绿的天鹅绒外衣;枞树们也换上了新春的装扮;河里的浮冰碎了,漂浮在河面上反射着灿阳的光芒;就连那沉睡了许久许久的大地,它的纤细的冻痕都忽然间升腾起生气,就好像血液重新注入进躯干,它苏醒了!一切生命重新开始了!
“栗树沙沙
枞树呜呜
花冠鸟是我的朋友
原野是我的家
……”
希莲娜的歌声在原野上跳跃,在树林间忽远忽近,唱着歌的希莲娜放慢了脚步,她把篮子放在地上,把系在头上的纱巾解下来放进了篮子里。
望着篮子里的两瓶果酱,她露出了微笑。希莲娜想起来卡雅舅妈,她就是特意去为舅妈送果酱呢。希莲娜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大人在提起舅妈卡雅.季耶特拉娜的时候,全都是唉声叹气的,难道就只因为卡雅舅妈的跛脚吗?可是卡雅舅妈每次走过希莲娜的身边,她的裙子都会沙沙的散发出幽香,而且卡雅舅妈总是梳那些好看的、其他女人都不会梳的发型。希莲娜好多次央求舅妈给她也梳同样好看的发型,可是每次舅妈都以希莲娜的头发太短为由拒绝了。
就在浑身的暖意要令她脱外套的时候,希莲娜终于到达了舅舅家。
希莲娜兴高采烈的把妈妈教给她的说辞彬彬有礼的向卡雅.季耶特拉娜叙述了一遍。然后,她就乖巧的坐在卡雅舅妈的身边看着她绣花了。因为她见卡雅舅妈聚精会神的在绣花,所以她不得不把梳头发的请求憋了回去,那种出家门前的兴奋劲霎时减少了一大半。
坐在沙发上的希莲娜,看着舅舅特意为舅妈买的房子,沙发的对面,是按照莫斯科的样式建造的壁炉。在壁炉的上面挂着一幅女王的画像,就是那位女大帝的画像。坐在沙发上,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盛气凌人的女王了。
中午的时候,舅舅带着季希科娃表妹回来了。希莲娜与舅舅一家三口吃过午饭以后,又一个人回到了原野上。
午后的日光温暖微醺,希莲娜想到香喷喷的晚饭,开开心心的加快了步伐。
一阵马蹄声传进希莲娜的耳朵里,她扭转身朝着前方看过去。
飞奔的高头骏马带着疾驰的马车从希莲娜的眼前冒了出来,她甚至还没有回神,马车已经从她身边风驰电掣而过了。然而,就在希莲娜前面几米远的地方,骏马一声长嘶,车子戛然而止,希莲娜看的真切,那车子一侧的车轱辘陷进了解了冻的冰泥里。
由于马车上面载的东西过重,车轱辘还在慢慢的下陷着。车夫望着深陷泥淖的车轱辘,断了一切自救的心思。
车夫望了望满载的马车,走到了车子后面,迎着希莲娜,他招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