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一故事2023-05-24 20:39
这个题目完全是由阅读引发的。至于其延伸可能在阅读中,也可能在阅读外。而以下的议论有可能是一家之言的歪理邪说,也有可能是一脚门外,一脚门里的信口开河。但我相信,歪理邪说也好,一家之言也罢,在某种情况下,或许也可以成为许多人认同的说法。评论家唐晓渡写过一本随笔集《今天是每一天》,如果我把这个题目套改一下,是不是也可以变成“一个人是每一个人”,而这句话的本质意义和深刻程度就有了无数倍的增长和提升。因为它既有了文学基本理论的某些含义,又对人性的普遍性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马克思曾说过一句话,即“人所具有的我都有”。或许这句话可以为我的歪理邪说找到了安身立命的理由。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还有一句话,“一个人的性格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为什么是经典,因为它是真理。由这两句话的综合来分析我们身边的这一类人或那一类人,分析我们这个民族性格形成社会基础和环境影响,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对于社会学,对于作家在写作中深入,准确地进行人物性格分析和把握也提供了最实用的依据。好了,还是说说我的阅读吧。我一直认为一个好的作家,好的诗人是和他的阅读史,阅读量成正比的,这一点不容置疑。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是我读书最多,最杂的年代,那时候的精力和眼力都大大好于现在,虽然仍在上班,但宣传工作的性质和接触的那些比较纯正的作家和读书人,使我没有太多的旁骛。我的读书除了文,史,哲,美学,艺术类之外,还喜欢自然科学的书,但读的最多的是中外的诗歌和小说。读诗歌应该是我份内的事,而读小说一是为了增加思考和更多的阅历,二是为了把份内的事做得更好,因为文学的基本理论是相通的,另外一个专心写作的人,如果不储存大量的信息是根本不行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读小说也应该是份内的事,因为我是一个写作类型比较杂的人。我是一个从来不借书的人,更不喜欢所谓的网上阅读,去图书馆查资料是另一回事。我读的长,中,短篇小说都是我自己买的,或订阅的期刊上发表的。读的范围太广,所以不能面面俱到。我不是小说家,也不是评论家。我读书只是读我喜欢的,至于是不是评论家们一致看好,一致炒作的与我无关。那个年代,在小说界流行了很长时间的“南帝(苏童),北丐(洪峰),东邪(余华),西毒(马原)”的说法,并把他们称为先锋文学的领军人物,从我个人的阅读史来看,我认同这种说法。他们四个人的作品,我差不多都读过,连余华那两大部630页,50多万字的《兄弟》,我都一字不漏地啃了下来。读了几十年的传统小说,刚开始读这种具有新思维,新写法的小说确实眼前一亮,茅塞顿开。由于阅读而喜欢,由于喜欢而快乐,而大量的阅读。这就是我的八,九十年代的阅读史。今天不谈诗歌,只想说说我对这四位小说家的个人看法,属于随感一类。随感就必须回到本文的题目上,即“喜欢与不喜欢不一定需要理由”。对作品的喜欢好比男女之间的喜欢和爱一样,在许多时候是没有或不需要理由的。那种由一段时间的好感和喜欢渐渐发展成为爱的感情,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从来没有理由,如果有,也是牵强附会。读小说,读诗歌对我来说,往往是凭感觉,感觉找准了,读进去了,身临其境了,小说和诗歌文本之外的扩展和延伸有了,内心和灵魂有了同频共振的感受了,就是喜欢了。而这种喜欢完全是个人化的,与评论家和其它阅读者不发生任何关联的喜欢。回到那四个人,从总体上说,我比较喜欢洪峰和马原的作品,对余华和苏童的作品我也非常喜欢,但程度相对稍微差一些。我的喜欢,往往不是他们被公认的代表作和评论一致看好和炒作的作品。比如马原,他的代表作应该是进入中国小说五十强的那篇《虚构》和评论经常提到的《冈底斯的诱惑》。这几篇作品好不好,好。但我更喜欢那篇《白卵石海滩》。读这篇小说犹如读海明威的《白象似的群山》和《印第安人营地》,那种海明威式的叙事风格和冷静地讲述故事的手法,那种看似平静的对话,那种从苍蝇开始到苍蝇结束的文字,那个女孩被解放军战士击毙后软软地倒在水源地的那种凄美,冰冷的感觉,在作家的笔下触手可摸,尽管那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但却折射了一个时代。那篇小长篇《上下都很平坦》,我也很喜欢。马原本人曾说过,要把长篇写得充满短篇感。铁凝对他的这个说法很赞同。马原是靠小说起家的,但却很少看见过他的长篇。除了他的短篇小说,我更喜欢他的散文和随笔,尤其是那本《两个男人》,真是让人爱不释卷。他的随笔,散文文笔流畅,语感丰满,行文中充满了睿智,幽默,讥讽和调侃,尤其他那种“马氏自嘲”更是别具一格。“马氏自嘲”是我给起的。马原的长篇除了那部小长篇《上下都很平坦》,应该是没有别的了。但最近听说2018年,他出版了一部叫《黄棠一家》的长篇。可惜我没有。马原得了肺癌后就去了云南,在那里调养,已经很少写作了。我只能遥祝他早日康复……马原非常注重小说的技术,注重小说的构造及工艺流程。他是小说家中的技术至上者。如果你仔细阅读他的小说,你会发现其中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奥秘。在(1978——2000)“中国小说50强”中,只有马原入选,而没有洪峰,余华和苏童。相对于马原,洪峰和余华,苏童的小说并没有全部读过,但他的《妻妾成群》,《一九四三年的逃亡》,《红粉》和《城北地带》我都读过。他的小说常常有一种江南女人的脂粉味,这是嗅觉中的,而在视觉的感觉中,我认为他是一个偏爱红色和粉色的作家。作家和诗人把作品写出颜色来,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诗人黑枣就是一个可以把诗写出颜色的诗人。读他的诗,可以读出不同的色彩。由于文字中红色对视觉的冲击效果,所以他的一些作品很被喜欢色彩爆炸的导演张艺谋看好,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就是由他的《妻妾成群》改编而成的。姜文也对改编他的小说充满了极大的兴趣。读苏童的小说,给我的感觉是,他是一个生活在自己文字王国和女人王国里的君王,他的妻妾成群,他的红粉知己,他的妇女乐园,他的罂粟之家和他的帝王生涯简直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大观园。苏童很会为自己的小说起名字,因为他知道一个好的题目就是他的大观园的一张名片,不论内容如何,这张名片首先就吸引了读者的眼球,尤其是男性读者。这一点,他和余华不同,余华小说的题目直白,俗气,直面社会的最底层。在余华的小说中,题目就是主题,就是内容。其实说到底,在苏童的众多小说中挑出一本我真正喜欢的,我选《城北地带》。这部以太多人的死亡为结局的小说从一开始就笼罩在一种江南那种薄薄的雨雾中,我是说感觉。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带啊,在七十年代的城南和城北,在一条长着香椿树的小街上生活着一群刚刚进入青春期,躁动不安的年轻人,正是这些人在城北地带上演一场贫困,寒酸,暴力和淫乱混杂在一起的风情剧。苏童在这部小说中仍然在潜意识里流露着对女性的偏爱,不论是青春少女,还是风骚的市井女人,苏童都不惜笔墨地精细地描绘。小说与以前的几部有本质的不同,它的曲调翻新,叙述平缓而冷静,对人性的剖析有弗洛伊德的某些印记。小说中那种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悲哀,淡淡的酸楚一直陪伴着你的阅读。我个人认为,这是好于另外几部的一部长篇力作。苏童对于女人和男人的描写,尤其是对女人细微处的描绘极为细致,可以说他一定是借助了第三只眼睛,或者是产生了第六感管,超越时空,鬼使神差般精准的写出来的。故事谁都会讲,但只有讲得好才称其为好故事。苏童就是一个会讲好故事的高手。洪峰的作品,我读的最多,也可能同是生活在东北的缘故,也可能是他的视角与苏童和余华不太一样,还有一些缘故一时说不出来,因为毕竟不是单独评论洪峰的作品,只是谈个人的感觉。由于喜欢,我几乎买到了他的所有的单行本小说,发表在期刊上的,我也千方百计地搞到了。苏童,余华和马原的作品,地域意识比较明显。诗人沈苇就是一个地域意识很强的诗人,他的诗歌有明显的新疆味道,他自己也非常明确地承认。但洪峰作品中的地域意识比较模糊,比较中性。洪峰曾和马原,余华,苏童,格非一起被称为先锋文学的五虎将,在那个年代的文坛上可谓如日中天。先锋派又称新潮小说,出现于80年代中期以后,相对于传统小说的线性叙述,更注重非线性,时空交错和意识流的创作手法,在思想上和文体上具有探索和创新精神。洪峰的小说在总体上给我的印象是,框架比较大,视野开阔,具有一种深邃幽远的人生和人性的意味,并把主题上升到哲学和精神意义上去思考,去挖掘。他的《湮灭》,《和平年代》,《苦界》和其它几部我都喜欢,但最喜欢的是《东八时区》,并且读了不止两遍。在《东八时区》中,洪峰做为作家的个体意识得到了完全,强烈地彰显,他把生命的个体意义与社会的总体存在表述的既真实,又无奈,因为不论生命个体的意义多么强大,最终也必须融于社会的总体存在之中,他的这个观点至今仍然没有半点过时,而且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东八时区》从性爱和死亡入手,对生命进行了两种阐释,这两种阐释除了具有美学意义上的诗意因素,也有生命真实意义的哲学诠释。同时,他通过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对女性意识在各个时代的觉醒也有明晰的认识和阐述。小说中许多精彩的句子让人拍案叫绝,久久不忘。洪峰是一个喜欢宏大叙事的作家,其它几个作家或许除了余华的《兄弟》可以构成宏大叙事的结构和含量,别人的,我还没看出来。这其中与题材的选择,与作家的风格都有很大的关系,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东八时区》对于洪峰个人,应该是有双重意义的一部小说,因为它超越了以前小说晦涩的语言和叙事风格,在文本上呈现了一种质朴的明晰状态,个体强烈的生命意识也得到了完美,明亮的阐释。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讲,因为读完这部小说,读懂这部小说仍需要一定的耐力和理解力,尤其在精神和心灵层面。读洪峰,你会感到认知能力,宏观看事物的能力有所增强。对社会深层次的东西看得会更清晰。他的另一部小说《苦界》从某种意义上说,应该是在中国的小说和电视剧还没有出现大规模谍战狂潮之前的一部间谍小说,也可以说是一部现代的武侠小说。这部作品不但我喜欢,相信大众读者也会喜欢,因为它一反过去的晦涩风格,以一种通俗小说的面目出现,而且时空跨度之大,信息密度之多,并以重口味的写法表现了恐怖主义,血腥,暴力和性的大量内容,这些内容在那个年代的文学界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读这部小说最大的感觉是,这是一部会拥有众多大众读者,平民化的很好看的小说,但必须要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读《苦界》,总是让我联想起也是十分喜欢的军旅作家乔良的小说《末日之门》,这是我读过许多次的小说,尽管它有610页,48万多字。但喜欢的东西和人一样,你愿意为此付出。这两部书共同的特点都是大背景,大视野,大场面,大信息量。除了洪峰,我敢肯定,余华,苏童和马原都很难把控这类作品。我翻看了两本书的出版时间,乔良的《末日之门》出版于1995年,洪峰的《苦界》出版于1997年。作家的互相借鉴是常有的事,但这两部书我说不好。不管怎样,它们都是我喜欢的作家和作品,这就够了。除了小说和其它类型的作品,洪峰这个人的性格我也比较看好,尤其他退出省,市作协和中国作协,并在沈阳的大街上当起了乞丐这一系列的举动把一个作家的个人意识可以说彰显到了极致。由此我还会想到一个人,陈丹青,这个中国一流的,留美的大油画家,中央美院油画系的主任居然辞去了高地位,高薪酬的工作。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的喜欢不需要理由,这种喜欢或许来源于心灵深处的某些契合点吧。对于余华,最开始是在《收获》上读到他的中篇《活着》的,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当时给我的印象很深。以后又读了他扩展成长篇的《活着》。长篇版的《活着》具有了更强烈的吸引力,它以自己独有的节奏,带着你的阅读充满信心,大步向前。它的叙述舒缓,平实,具有可以让人触摸的质感,而这些在余华先前的作品中是很难见到的。在小说中,作者以第一人称进入叙述,讲述了他去山村搜集民间歌谣的所见所闻,通过别人的讲述和自己的感受画出了一幅非常动人的人生记录,尽管小说讲述的是关于死亡的故事,而要我们学会的是如何去不死。他的《在细雨中呼喊》可以说得上是一部小说的杰作。在这部小说中,时间成为了碎片,并不断地以光的速度来回闪现,而作家以“记忆的逻辑”和“今天的立场”成为了重新排列记忆的君王。小说写得遥远且流畅,艺术而真实。说到底,这是一本关于记忆的书,小说的结构来自对时间的感受,也就是记忆中的时间。小说写得很伤感,但却很扎实,当一个人回到记忆中与昨天重新相遇,也就是说与曾经的欢乐和痛苦相遇,会发生什么……余华有一段话说得非常好,“一位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只有内心才会真实地告诉他,他的自私,他的高尚是多么突出。内心会让他真实地了解自己,一旦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世界。”这是多么深刻,多么经典的一句话啊。在每一部小说中,余华不但这样要求自己,也做到了袒露真实的自己。这样的作家没有理由不喜欢。至于《许三观卖血记》,我赞同马原的观点,由于余华太过用力,结果把一个很好的故事写成了寓言。不过这部小说中那些生动的细节多少年过去了,却仍然历历在目。每次许三观卖完血后坐在小酒馆里,吃着一小盘炒肝尖,喝着烫热的酒,就会想自己的血正在慢慢地生出来。那个场景啊永远记忆犹新,因为它不是许三观一个人的,而是一个时代,一个民族的。很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长篇小说《兄弟》,这是一部跨时代,大背景,大思考的小说,从“文革”一直到今天,个人的经历,社会深层次的变革以及人心的浮躁,社会的动乱被表述的淋漓尽致。“文革”中的精神狂热,本能压抑,命运惨烈。今天社会的伦理颠覆,浮躁纵欲,众生万象的场面在书中比比皆是。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其主要观点就是,“文革”使一部分人露出了真相,而“改革开放”让所有人露出了本性。对金钱,物欲的追求和无比的贪婪,且毫不掩饰,毫不羞涩。前一个时代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为今天打下了一个并不很好的基础。对这个问题的全面认识,全面剖析,全面反映在目前的中国,仍然处于“深喉”的状态。《兄弟》尽管写得很粗俗,写得不避讳性和所有的肮脏事物,但却非常真实,非常现实。有的评论说,有柳青《创业史》和贾平凹《浮躁》的影子或风格,这点我没去想。我所想得是,每一个作家都有自己表达的意愿,表述的自由,只要不背叛自己的良心,不论他写得低俗或崇高……如果你要认真阅读和反复品味余华和苏童的小说,你会发现他们有一个比较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青春期的萌动,对性成熟期的某种恐惧,对异性身体的陌生和莫名其妙的冲动。那种懵懂,那种渴望,那种不时的手淫和遗精,那种可望不可即的梦境,在他们的描述中无比真实,无比形象。为什么一些评论说,这不但是我们的童年和青年,也应该是人类的青年。余华在《活着》和《在细雨中呼喊》描写的“我”和家珍和妓院,描写的“我”和那位诗人的相识。苏童在《妻妾成群》和《城北地带》中写到的那些女人,那些天天混迹于女人堆里的男人。那些面孔,那些灵魂是如此的熟悉,与我们又是如此的相似。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我的心理历程,我的青春经历,我的青春期萌动不比他们小说中逊色多少。只是我们羞于启齿,只是感觉那些东西和思想过于龌蹉,有伤大雅,为了自己所谓的名声和面子……所以,为什么人家就成了真正的作家,而我们却自诩为作家和诗人到处招摇撞骗。我读他们的时候脸红,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脸更红。余华曾说过,读过《红字》之后,想得便是哪一天能写出这么一部书就心满意足了。《红字》是一部几乎让所有大作家都折腰的作品。我想,每一个真正以写作为使命的作家都应该有这样的追求和奢望。其实在作家中,余华已经是极致了,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余华还有一本很薄的读书随笔《内心之死》,我尤为喜欢,估计读过的人不是很多。其思想的深邃闪光,其文笔的自然流畅,其叙述的浪漫诗意不在他的小说之下,也是我读了一遍又一遍的好书。余华的小说始终关注的是这个社会最底层,最边缘小人物的生存和命运。因此他的小说是能听见喘息声的。当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时,就会珍惜自己选择过去的权利。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活在过去和昨天。说完对以上四位作家的,自以为是的宏观看法,我还想说说格非,除了我喜欢的原因外,他毕竟和以上四位曾被称为中国先锋小说的“五虎将”,还因为在中国当今的小说界,他和马原一样,是一个对于小说技术层面和理论建构意义方面作出过贡献的作家。格非的小说我读得也不是很多,但却是读一篇,喜欢上一篇,而且愿意反复读的一个作家。他入选“中国小说50强”的《傻瓜的诗篇》我喜欢,他入选五十名作家自选集中的《苏醒》,我更是超级的喜欢,而且每看一遍,都会长时间的思索一次。其喜欢程度不亚于对张抗抗的《残忍》。短篇小说《苏醒》的情节非常简单,不过是一个人或几个人对事物的看法和一些对话。但简单的文字和叙述之外却有着极大的外延空间。《苏醒》的真实性就是它的风格,它没有一点虚构的成分,甚至连想象都是有真实依据的。小说写到了死于心脏病的作家王小波,写到了现在已经死去的诗人孟浪和旅居荷兰的诗人多多。在篇幅很短的小说中,格非围绕着死亡这个主题缓缓叙述,他还谈到了当代文学研究者胡河清的死,那死似乎就在两次谈话间,在日历刚刚翻过去几页之后。谈到了妻子的大哥王润东的死。在于朋友的几次交谈中,他们几乎共同谈到了一些朋友大都是死于自杀,而自杀者几乎都是选择在春天这样的季节……格非在生与死这两个人生最重大的问题中跳跃自如,叙述平和,语言节制,情感内敛,丝毫看不出先锋派作家的那种意识随意流动,语言锋芒毕露的风格。而且在小说中,格非着意地淡化死亡的悲剧色彩,以平常的心态从死亡的共同点进行抽象,并从文化命运的角度入手把控。小说写得没有一点张扬,但却彰显了足够的浓度。看格非的这篇小说,我想起了我看过的作家曹文轩的专门谈小说的书《小说门》。他在“古典的节制”一节中说:“小说在表达情感方面,不宜涨满与激烈。它同样面临一个回避‘顶点’的问题。要有所克制,有所倒退,即取‘顶点’的前一步,作为自己情感的最后一线,唯有如此,才能避免浮躁与浅薄,从而保持一种高贵,肃穆的叙述风格”。写“死”这么悲伤的内容,在一般作家眼里,应该是一个抒发忧伤,感叹人生的极好题材,但在格非的笔下,却是那么平静,那么自然,自然的就像一块冰的融化。在小说中,他借妻子的口说:“有些人,就像这冰块,只能在冬天生存。到了春天,它几乎立刻就融化了”。“他死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格非用这段话结束了小说……格非长篇小说的单行本我只有《欲望的旗帜》和三卷本的《江南三部曲》,但这些书太厚,太长,其中三部曲的“人面桃花”,“山河入梦”,“春尽江南”三大部分,想好好读一遍,没有两个月的完整时间恐怕不行。格非还有一本小说《褐色鸟群》,被称为当代中国最玄奥的一篇小说,可惜我至今没有买到。但我一直在关注着有关消息。当然,那个年代给我留下许多阅读快感的小说家还有许多,像王小波,刘索拉,北村,孙甘露,阎连科,张炜,残雪,张抗抗,刘恒等一大批,他们的作品虽然一直呆在我的书橱里,但却时时发射着诱人的,不可抗拒的光芒。上述这几位作家,依我个人的观点,对宏大叙事把握的比较好的是洪峰,余华和格非。其余几位大都截取生活中的某一个侧面,虽然在作品中也有年代的跨度,但是局限于当地或当时,所以很难形成那种宏大叙事的架构,这也同作家本身的写作初衷有一定关联,而不是笔力如何。作家张笑天的作品大部分都是写那种宏大叙事的,但他也写了许多一个湖,一个村镇,一个古代恋情的故事。至于作家写什么,怎么写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的是不是真实,是不是凭着良心写作,这才是衡量一个作家的唯一标准。上述这几位作家可能都和“重大题材”,“主旋律”,“主题先行”,“正能量”的写作靠不上边,但他们的作品却是中国农村,中国最广大土地上的真实,是源自我们生活,我们生存的真实。“重大题材”反映中国革命,中国建设,让人们不忘历史和昨天,并用以激励我们今天的斗志。“主旋律”和“正能量”的作品对于提升整个社会的道德风尚,重塑民族的精神风貌都是至关重要的。但它远远不是社会的全部。苏童,余华作品中描写的那个年代,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我们也不应该忘记,因为这对我们更深刻地认识我们的民族,我们的自身也是至关重要。如果一个社会永远都是满满的“正能量”,那这个社会迟早是要崩溃的。我读小说和诗歌的态度是一样的,只是凭着喜欢和感觉来读,既能钻进去,又能跳出来,当然好的东西我会反反复复地读,反反复复地思考。我对好小说的基本标准是,真正的小说应该是思想的,哲理的,精神和灵魂的,这是从思想层面上讲。从技术层面上看,做为小说,首先应该是故事的,叙事的,当然这种叙事包括传统的,常规的,也应该包括非传统,非常规的,跳跃的,意识流的,先锋和新潮的。只要形式为内容服务了,小说选择哪一种写法都是可以的。还有一点也至关重要,小说必须是细节的。我不是小说家,我说的这些只是门外的话,因为我在前面说过,我读书只是凭着喜欢和感觉,所以这篇文字也是阅读后感觉的产物,与评论不发生半点关系。我历来认为,好的作品,不论是小说,还是诗歌,既要有阅读的快感,又要有思考的深度和读者二次创作的空间。读一部作品,你不要管它是不是世界名著,是不是出自名家之笔。这些都是自己或定论为真正的阅读设置的障碍,没有必要在意,阅读应该是一种轻松,愉悦的思想活动,也是一种提升自我,纯洁自我的精神活动,阅读还是一种促进思考,增强看问题,看世界,看人生敏锐力的智力活动。世界上阅读量最多的小说应该是《飘》,是《基督山伯爵》,还应该有《茶花女》,《斯巴达克斯》,但它们都不是列入世界名著的作品。而那些名著,真正去认真阅读的人除了研究者,有的几乎寥寥无几。有几个人完整地读完了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读完过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流年》,看完托尔斯泰四大本《战争与和平》的人也不会很多,读完荷马史诗《奥德赛》和《伊利亚特》的人可能更少。因为这些书首先是因为太厚,太长,在阅读前的精神上先压倒了你,再一点就是这些书比较深奥,比较难懂,在阅读的行进中会带来反反复复的怯阵情绪。因为读书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不对路的事很难进行下去。读书其实和对女人,对爱一样,没有感觉了,什么都不会进行到底的。杨炼的诗好不好,肯定是好,但你读不懂。汪国真的诗在真正的诗歌领域不一定好,但你读得懂,而且非常受少男少女的追捧。这些阅读现象就在我们身边。小说家刘醒龙的阅读量肯定是远远在我们之上,不论是古今中外的小说和诗歌。但他却多次提到一首小诗,说是给他的震撼很大,甚至改变了他对文学价值的认识,那是一个佚名的孩子写的诗。不妨把它抄写在下面:《一碗油盐饭》前天,我放学回家锅里有一碗油盐饭昨天,我放学回家锅里没有一碗油盐饭今天,我放学回家炒了一碗油盐饭放在妈妈的坟前这首诗,我也是读一次,流一次眼泪,同时也在改变着我对诗歌的认识,并在学习着这样的风格。这不是名篇,也不是名家所作。但却是让你非常有感觉的作品,阅读的感觉,心灵的感觉,触动的感觉,辛酸的感觉,流泪的感觉。我想以这首小诗做为本文的结束,因为阅读的感觉……作者:王建元编辑:林羽涵合作请联系/ 添加VX:xinyyy2017/ 添加QQ:2460787417投稿邮箱:246078741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