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这三年
我还是想在这段记忆被遗忘之前,记录下属于自己的故事。
Part1
我得知有关新冠的消息,是在研一放寒假的时候(20年初)。当时网络上各种声音都有,甚至有人说这是非典的“再版”,我忧心忡忡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印象中只慌忙地采购了一些口罩。过年期间,随着疫情的扩散和加剧,我家乡这边也采取了一些限制大家外出的措施,好在作为一个地理位置较为偏僻的小县城,这里没有人被感染。那段时间,本来有诸多应酬的老爸也天天在家吃饭,我感觉“家”的氛围都浓厚了起来。
不过我也因此未能与我的好朋友X见面,一起庆祝她的生日。我与X生活在不同的县城,与她见面需要坐近两个小时的客车。当时,出于对新冠的恐惧,我害怕乘坐公共交通,也不敢前往人流密集的地方。在告诉了X我的担忧之后,她非常通情达理地说,没关系,你就别来了,等疫情过去了我们再见面。看着好友在微信上的回复,我竟没忍住眼泪——我悲观地想,也许自己对任何人的感情都经受不住什么考验。
春天来临的时候,全国各地的疫情都得到了较好的控制,人们仿佛又过起了“正常的生活”。由于各大高校都延迟了开学时间,我和家乡的小伙伴们便在这段“偷来的日子”里聚了好多次。
在等待“学校的召唤”的过程中,我开启了自己的“网课生涯”。有的老师比较佛系,不要求学生们开摄像头,久而久之,我便“情不自禁”地“摸起了鱼”:早课起不来的时候,我就躺在床上,一边听从腾讯会议里传来的讲课声,一边闭目养神;没有下课铃的提醒,有的老师会明目张胆地拖堂,而我也开始明目张胆地玩手机,有时还会和好几个同样失去耐心的同学在小群里闲聊;听课听累了,我就站起来伸伸懒腰,吃吃零食,看看窗外的风景……
下午的课结束以后,我经常会去溪边走走,时而听歌,时而放空。那段时间在溪边散步的人并不多,耳边似乎只传来溪水流淌的声音。说实话,我并不想返校,因为居家生活总归比宿舍生活来得舒适和自在。与此同时,我觉得疫情其实离我很遥远,它更像是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爆发的事件。当然,上网课的日子里,我的学习效率并不算高,但我也很少感到焦虑,毕竟,无心学习的“锅”可以让疫情来“背”。
Part2
再一次返校上学已是研二(20年9月至21年6月),在我的印象中,那一年的生活依旧没怎么受到疫情的影响。虽然出入学校需要申请、审批,但学生们的申请一般都会被通过,而我也在这一年间爬了长城,逛了胡同,游了一趟西安。
直到研三下(22年3月),严格的封校管理才真正地开始。从那以后,“爬长城”不再是正当或必要的出校理由。没记错的话,在正式毕业离校(22年6月)之前,我仅以“肩膀酸痛去看医生”为由出过一次校门——实际上是和室友一块儿去做推拿(也不算撒谎吧!)。
随着气温的升高,学校的防控措施也越来越严。应该是从4、5月份开始,“每日一核酸”便成了在校学生的“必修课”。不同的年级和专业有不同的“上课时间”,如果“迟到”,就会收到班导师及时的微信提醒。当时,学生的核酸检测点设在操场上,而在前往操场的必经之路的一侧,是一片绵延几十米的蔷薇花墙。看着这些多姿多彩的蔷薇在阳光下开得如此耀眼,我低沉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少。但转念一想,鲜花的灿烂何尝不是一种冷漠——实际上,自然对人类的悲欢并不关心,无论疫情如何肆虐,蔷薇总会在每个春末夏初按时盛开——身为人类,我发自内心地喜欢自然这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姿态。
等到再热一点,学校决定禁止学生堂食,于是一夜之间,校内所有食堂的桌椅都不翼而飞,只有几张零星地散落在校园里(也不知校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与此同时,图书馆也暂停开放。不过这两项政策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它们遭到了大部分学生的反对。仅仅两三天之后,那些不知所踪的桌椅便回到了原位,图书馆也重新开放——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荒诞的行为艺术。
由于进出学校非常不方便,我的一位室友在研三下学期一直住在校外,而从开学到毕业,我只在自己生日那天见过她一回。那天她特意买了生日蛋糕送到学校,却因学校的防疫政策而无法入内。当时,我和她站在校门的两侧,不能握手,更不能拥抱,唯一能做的只有扯着嗓子互相交流近况。临走前,室友想将蛋糕递给我,却被始终站在一旁“监视”我们的保安拦下——理由当然是校外的食物不安全。后来,在我们的软磨硬泡之下,保安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我俩出的“馊主意”:蛋糕先交由保安保管,等他下班的时候我再来取。只能说谢天谢地,室友挑选的蛋糕不是冰激凌馅的。
时间过得很快,在完全没有机会好好逛一逛北京的情况下,我匆匆忙忙地毕业了。线上毕业论文答辩,线上毕业典礼,只有毕业照是在线下拍的。也许是为了让照片画面看起来不那么寒碜(毕竟有一大半的同学无法返校不能出镜),我们硕士生的毕业照是和本科生、博士生一块儿拍的——“托疫情的福”,我既蹭到了本科生的青春洋溢,又沾到了博士生的睿智博学。
当然,也不是没有值得怀念的画面。由于被困在学校无处可去,夜一深,学校的操场上便聚满了人。大家三三两两地待在一块儿,有闲聊的,有玩飞盘的,还有打麻将的……有人在操场的一角开了一家“小酒馆”,拿ipad当酒水单,向寂寞空虚的广大学子提供各式各样的特调,一小杯,十几二十块,味道还挺好。
不过喝酒不是我的爱好,唱歌才是。在夏日的夜晚,我和我的歌友们常常拿着手机和花露水,去到情侣们最常“出没”的幽会圣地小花园(这里的收音效果比空旷的操场好太多),在那儿就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灯光肆无忌惮地歌唱。我们不在乎是否“扰民”,不在乎是否破音,更不在乎情侣们是否正翻着白眼。在有时璀璨有时朦胧的夜空下,放声高歌的我们短暂地忘记了写不完的论文,找不到的工作,看不清的未来以及不知何时会结束的疫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