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葭禾《Forever Song》：在希望的田野上，迎风生长的初生芦苇
撰文 / 王击凡
有些人可能会打错卢葭禾的名字（“葭”的读音不是Xia，而是Jia），“葭”的意思，就是“初生的芦苇”。这跟卢葭禾名字里的含义，好像是隐约相通的。卢葭禾的整个人，包括她的音乐Style，都具有一种田野般的开阔质感。听着《Forever Song》里这些舒缓又有态度的歌，仿佛就像能透过音符，听见那些在希望的田野上，迎风生长的初生芦苇。
《Forever Song》是原创女歌手卢葭禾出道后的首张个人EP。人生中的第一次发片，一般都是歌者自我态度的重要表达，这张《Forever Song》也不例外。除了EP的同名主打之外，由卢葭禾本人包办的三首创作曲，都是她在当下这个年纪，最真实、也最坦然的本我心声。如此真诚的“初生感”，是我在卢葭禾的音乐创作里，最为珍视的部分。
这些年来，我听过很多年轻创作者的歌，但很少有人会像卢葭禾一样，能在作品的头几句就瞬间击中我的内心。“初生感”这三个字，我认为是对卢葭禾跟她的创作的最佳形容。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的生活态度，与其“为赋新词强说愁”，倒不如从当下最熟悉的生活出发，去写跟自己的气质最相像的音乐，这就是此时此刻忠于自我的卢葭禾。
发片不易，发原创专辑更不容易。环顾近几年的华语音乐市场，极少有同龄的新人女歌手会像卢葭禾这样，在首张个人作品里就用这么大的篇幅，来全方位展示自己的原创作品，这是相当难能可贵的勇气。其实早在《Forever Song》发片之前，卢葭禾就一直持续在网上发表自己的原创单曲。她对音乐的感知力、创作力，都是日积月累而成的。
EP里的一首《She》，最开始时的创作定位，只是卢葭禾写给妈妈的感恩之歌。然而在这个时刻听来，仿佛又很像是卢葭禾唱给当下这个女力时代的歌。女性创作者想要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当然要经过几番寒彻骨，才有机会最终修成正果。卢葭禾在《She》里鼓励的，不只是写歌的女孩子，还有每一位在自己的生活道路上认真打拼的女性。
我很难用任何一位前辈女歌手的名字，来为卢葭禾的音乐下一个定义。因为，卢葭禾就是无法被复制的她自己，她不像任何人，她就是她自己。这大概就是卢葭禾和她这一辈年轻创作者的特色吧，她们都是100%全然做自己的一代人，不受过去的经验束缚，昂首走出自己的路。从前听过的歌、看过的风景，都成为了卢葭禾现在的创作养分。
虽然现在还在浙江音乐学院流行音乐系的流行演唱专业念大四，但卢葭禾在首张EP《Forever Song》交出来的这些作品的成熟度，已经不输给华语乐坛很多跟她同一类型的都会清新创作女声。让我深感惊讶的是，被上一代华语流行曲滋养长大的卢葭禾，除了在自家创作里沿袭前辈们的好，甚至还另辟蹊径，走出了一条独属于她自己的音乐路向。
“葭”除了指初生芦苇，在古代还是乐器的名称。这好像也在冥冥之中隐喻了，卢葭禾在长大后，注定了要成为一名跟乐器结下不解之缘的音乐创作者。就像卢葭禾最爱的民谣音乐人John Mayer一样，吉他、钢琴对卢葭禾来说，既是创作时必不可少的物件，同时也是陪伴她多年的重要朋友。好多乐器，可以陪伴创作人，度过许多寂寞的时刻。
John Mayer在辍学离开伯克利的时候，立志要写一些“Listenable”（可听性强）的歌。偶像这样的创作观，也激励着卢葭禾一路前行。我从来都不认为，朗朗上口的歌，就是俗气的、口水的。能让更大范围的听众都喜闻乐见，是创作者某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优秀的创作者，总是可以在作品传唱度与创作品质之间，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在我看来，卢葭禾的《Forever Song》EP，就是一张相当“Listenable”的唱片。你可以在任何一个有阳光、有微风的惬意午后，在吵闹的咖啡馆里，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然后打开这张EP安静聆听。简单的“好听”二字，已经足以形容卢葭禾和她的《Forever Song》，它是能跟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产生非常深的连结（Connection）的。
卢葭禾很喜欢在她的作品当中，描绘一些细碎的日常感悟，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创作力。对生活细节的敏锐关注度，让卢葭禾的歌总是闪耀着日常生活的吉光片羽。作为一名“生活观察家”，身边朋友的情感故事，也会被卢葭禾悄悄地写进自己的歌里。亦因如此，我在《一会儿》《如常》这两首歌里，竟然也能听得见属于自己的共鸣。
《一会儿》+《如常》，其实都是发生同一个朋友身上的爱情故事。跟友人一起共创这两首歌的卢葭禾，把百转千回的故事，拆分而成了上半部&下半部：《一会儿》是在唱那些陷在苦恋里苦苦挣扎的人，《如常》则是彻底放下之后的海阔天空。倘若把卢葭禾的这两首歌连在一起听，你大概也会有一种释然的感动，在心底油然而生。
有人把卢葭禾的歌定义为“树洞系创作”，我认为，这是再也贴切不过的表达了。只要曾经有过类似的感情经历，你一定可以在《一会儿》《如常》这样的作品里，重新体会一遍当时的那份揪心。在某个时刻，卢葭禾笔下的歌词与音符，仿佛化身为树洞一样，把我们不便宣之于口的难过与伤痛，都变成了一首歌，从而让听歌的人获得疗愈。
我认为，卢葭禾的《一会儿》跟《如常》，就如同是“镜像式”的共生关系。《一会儿》就是《如常》的A面，《如常》就是《一会儿》的B面，这两首互相依存的歌，就像彼此的镜子一样，照见不同时期的我们。年轻时的你我他她，总会爱得像《一会儿》那般爱得死去活来，但成熟之后，我们也终究会像《如常》一样，变得云淡风轻。
在《如常》这一首很豁达的情歌里，实在有太多我特别喜欢的金句：“怪我们都不喜欢把话说完”、“太多人习惯把为难当情感”……我甚至觉得，卢葭禾和她的填词伙伴，几乎已经在歌里，道尽了超越苦恋的解决之道，那就是“放过自己”。千万不要觉得爱里的一切都“不难”，其实所有事情都很难，但只要你愿意去洒脱放手，那就不难了。
除了喜欢卢葭禾在歌词里对爱情细节的细腻观察，我更欣赏她在演绎时极具故事感的口气，仿佛娓娓道来一般，将曲中情感展现得巨细无遗。要我说，卢葭禾其实就像是一名“音乐说书人”，有时候，她是旁观者的旁白姿态；有时候，她则变成了故事中的人物。这样的切换，对于歌手来说，是很难把握的微妙状态，但卢葭禾却处理得极其到位。
比方说，《一会儿》里有一些非常有趣的角色切换，就完全激发了卢葭禾在录唱时的表达欲。不管是“我一会爱她，一会爱你，一会爱自己”的多重三角恋爱关系，还是“我一会像她，一会像你，一会是她，一会是你”的性别认同，我们都能透过卢葭禾在演绎上非常微小的不一样，觉察出创作者真正想要在《一会儿》这首歌里表达的东西。
在遍地都是卧室音乐人的这个年代，想要凭借创作在芸芸众生之中突围而出，需要创作者具备良好的心态，以及一点点的小运气。每个人都可以写歌，但不见得每个人都可以把歌写好；即使你把歌写出来了，你还得有这样的能力，把自己写出来的歌唱好。无疑，卢葭禾正在锻炼自己集创作+演绎于一身的能力。她还年轻，一切都拥有着无限可能。
主打歌《Forver Song》在海边从早拍到晚的MV，是那一种青春热血的标配。但不一样的是，卢葭禾以自己极具Style的个人特色，为这首歌注入了更丰富、也更余韵无穷的意蕴。当我们听到卢葭禾用力地唱着“用音符跨过山川大海与未知相拥，得到失去都值得歌颂”，你又怎能不被这样认真写歌、认真唱歌的创作者由衷感动？
热爱听歌的我们，大都曾经这样子渴望过，心里那些总是说不出口的话，会有一个像卢葭禾这样深刻懂得我们的创作者，在歌里替我们这些软弱的人，大声地勇敢地唱出来。而这其实也正是《Forever Song》的真正意义所在：趁我们对这个不完美的世界，还拥有着倾诉的欲望时，我们就不应该放弃任何一种表达自我的创作方式。
卢葭禾曾经说过：“终于在20岁出头时，打开了音乐梦想的这扇大门。因为不想就此穿堂而过，所以会不断提醒自己：‘要一直拥有自己的火焰，好不让青春和梦想呼啸而过’。”在《Forever Song》EP里，我又再一次听见了这样的理想火焰，在歌与歌之间燃烧起来，点亮了她的音乐之路。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写出一首永远的歌，并以此献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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