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和背叛是人类的母题
“ I know you know that I love you" 好像是这个句子。
文字在屏幕上是黑色的看着却像触目惊心的红。
我最爱的乐队的一首歌名。但她不是写给我的。
无法思考。大脑停滞了心脏却癫狂地无节制地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从我的胸腔里破体而出。它那样的强烈和霸道将整幅身躯化约为一颗只会砰砰砰发出声响却不知为何跳动的心脏。
我完全不明白,也无法弄清楚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不可置信自己会遭受如此对待。一遍遍相信又一遍一遍被欺骗的折磨让人体会到的竟是麻木。痛感不清楚了,但麻木的确像吗啡一样能缓解痛苦,至少在崩溃的悬崖拉住了我。
语言的混沌是思维的混沌。
她常常说不知如何自我表达。她对待语言的双重标准让欺骗如同本能一样简单。而我对文字是有信仰的。我字字斟酌,我所信仰的是 “情动于衷 而行于言"。即使外语能解除部分对语言的羞耻感,让能指变得模糊,我仍无法不带感情轻易地说出“you know that I love you"。而文字对她而言是可以自欺的,是可行言不由衷之事的,只是手部按键的动作。我如何不质疑她曾写给我的每一字句,是否也如同她所说的没有发于心,只是手的动作而已。
这几个单词,这几个文字,我从没见过他们如此庞然大物般,沉重的,刺目地劈开我,尖利地劈开我,劈开信任,爱情,誓言。世上对爱情的歌颂与信仰在文字的戏弄下显得无比可笑,既然语言可欺骗的,爱情也是可建构的,虚无缥缈的,如同空中飞鸟掠过的痕迹,无法自证,也留不下任何存在的证据。反而让我看见背叛和谎言才是人类唯一的母题。伤害是切实可体会的,背叛的行动是可视的。
不知道哪个瞬间,眼里,心里不受控制地流出液体,是不断绝地从眼中,心脏里滴落出来。我感受到他们流动,却不明白身体为何会分泌出它们来,好像不属于我的一样。它们成为了有自主生命的河流,欢快的不知疲惫地奔向大海。我无法控制河流。
再回过神来,惊恐地发现身体里,血液中的氧气已经被抽干,要大口大口大口地呼吸,颤抖,才能夺取空气中一点氧气。可是不够,一点也不够,要疯狂地拼却全力地呼吸才能让心脏继续跳动一秒。“把心摔碎了,这声音太脆了”,可我听到心碎的声音却是巨大的轰鸣,如同一座烂尾楼在时间侵蚀下的轰然倒塌。所有断景残垣都无法再立高楼。
她诉说她的痛苦,我怎不知她的痛苦。可刽子手的痛苦如何同脖子献于冰凉刀刃下的受刑者相比拟呢。她挥舞着巨剑砍向我,对我说她痛苦自责,如同小时候童话故事里那个穿上红色跳舞鞋舞蹈却永远无法停下来的小女孩。但起舞的刹那,挥舞刀剑的瞬间,没有一丝快感和爽利吗?无法改变她是残忍的,这一事实。
在我展开怀抱拥抱了世界这么多年后,突然下意识地抱紧自己,蜷缩着,想回到安全温暖的子宫里,回归婴儿的状态。抱着自己入睡,醒来时竟还是紧紧抱住自己的姿势。她温柔的,充满爱意的怀抱不存在了,那是冰凉的,生涩的,带着刺和利刃的手臂环绕向我。那触感是陌生的,让我防备和害怕,害怕下一秒它就展开装满荆棘和尖刺的翅膀将我包裹吞噬。我对她盲目的信任和爱意最终让我成为被刺瞎的盲人,没有明火,也无可执之杖,我站在一面漆黑里,四顾皆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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