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表现主义的先驱，梵高深刻影响了包括野兽派在内的二十世纪艺术。他最为知名的代表作，例如《向日葵》《星夜》《麦田群鸦》等，跻身全球受众最广的艺术品之列。不只是他的艺术，他动荡的、充满激情与精神错乱的人生经历也紧紧攫住大众的想象，让梵高成为影响力深广的文化偶像。尽管梵高的绘画生涯只有10年，但他却是一位极为多产的画家，共计创作了2000多幅作品。从高更友情的欢乐，到精神崩溃后的割耳；从“黄房子”的卧室，到透过精神病院窗户“看到”的《星夜》；从繁星点点的罗纳河畔，到满是麦田热浪的普罗旺斯，这些作品跟随艺术家的脚步穿越了荷兰、比利时、巴黎与法国南部；它们是灵感、激情、野心与幻觉的产物，也是梵高一生的注解。
现如今，这些作品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和画廊中，其中既有梵高收藏量最大的博物馆，也有奥赛博物馆、英国国家美术馆、大都会博物馆等世界闻名的文化机构。收藏其中的梵高作品常常成为这些场地最受欢迎的展品；有时，它们本身就是旅行的目标。下文是一次对梵高真迹的追踪和梳理。在梵高诞辰170周年这个特殊的时节，观赏这些作品本身，就是对这位伟大的艺术家最好的纪念。
梵高博物馆
Van Gogh Museum
🗺荷兰，阿姆斯特丹
这是世界上梵高藏品最多的博物馆。作为梵高的艺术遗产的中心，梵高博物馆充满了这位艺术家一生中的重要作品，包括描绘梵高在阿尔勒生活和工作的“黄房子”，作为礼物赠送给弟弟提奥夫妇的《盛开的杏花》，以及梵高最著名的遗作之一《麦田群鸦》。
这是梵高相对早期的作品，它的绘画风格与梵高日后在《星夜》《向日葵》等画作中呈现的绚烂、高饱和度的色彩大相径庭。这幅作品延续了梵高对捕捉农民生活严酷现实的兴趣。画面描绘了五个农民在昏暗的光线中坐在一起吃饭，每个人都有着粗糙的脸和骨瘦如柴、充满劳作痕迹的手，画家用这些细节来表明这些农民“用这些手自己耕种了土地……他们因此诚实地赢得了他们的食物”。梵高对这幅画非常满意，他认为画面的信息比正确的解剖学知识或技术的完美更重要。然而这幅画在当时却招致了相当多的批评，因为它的颜色太暗，而且人物错误百出。但现在，《吃马铃薯的人》已经成为梵高最著名的作品之一。1888-1889年间，生活在法国南部阿尔勒的梵高创作了他最著名的画作之一：向日葵系列。梵高一共画了七幅向日葵，每一幅描绘的都是花瓶里的向日葵，并且只使用了三种黄色，“没有别的”。通过这种方式，梵高证明了单一颜色多种变化的图像是可实现的，并且不会失去任何质感。这些向日葵画作对梵高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他曾写道：它们传达了“感激之情”。他把向日葵系列中的前两幅挂在他的朋友、同为画家的保罗·高更的房间里。高更对这些画印象深刻，他认为这“完全是文森特”。The Yellow House (The Street) 1888相继在荷兰尼厄嫩、比利时安特卫普和法国巴黎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梵高在1888年搬到了宁静的法国南部小城：阿尔勒。梵高在阿尔勒一共生活了十四个月。他曾希望在这里建立一个共享工作室，让志同道合的画家可以共同生活和工作。为了实现这个梦想，1888年5月，他在拉马丁广场的一栋两层住宅租了四个房间，这里就是日后著名的“黄房子”。这幅被梵高自己称为“街道”的作品记录了“黄房子”的周围环境：他经常在左边的餐厅用餐，而他的朋友、邮递员约瑟夫·鲁林的家就在第二座铁路桥的后面。画中的绿色百叶窗则是他居住的地方。不幸的是，“黄房子”已经在二战期间被毁。但幸好我们还有这幅画：借助梵高的笔触，这座迷人的居所得以“永生”。住在“黄房子”期间，梵高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充足的艺术灵感：他的卧室。梵高将这个主题画了三遍，每次都特别注意色彩。在完成第一个版本后（目前收藏在梵高博物馆），他在给弟弟提奥的一封信中对色彩做了这番描述：“我把墙壁漆成了淡紫色。木床和椅子，黄得像新鲜的黄油；床单和枕头，柠檬淡绿色。床罩，猩红色。窗口，绿色。洗脸盆，橙色；鱼缸，蓝色。门，淡紫色。而且，仅此而已。……我没有描绘任何类型的阴影或影子；我只使用简单的素色，就像绉纱中的那些。”值得注意的是，这幅画似乎并没有准确地使用透视法，但这是梵高有意为之的结果。他在信中告诉提奥，他故意将内部“弄平”并去掉了阴影，这样就会像日本版画。梵高对这幅画非常满意：“当我生病后再次看到我的画布时，在我看来最好的是《卧室》。”在蓝天映衬下的大型花枝，向来是梵高最喜爱的题材之一。这幅《盛开的杏花》也再次体现了梵高对日本版画的借鉴，包括画作的主题、大胆的轮廓和树在画面中的定位。杏仁树在春天总是早早开花，这使它们成为新生命的象征，这幅《盛开的杏花》的创作初衷就来自于此：这幅画是梵高送给提奥夫妇的礼物，当时他们刚刚迎来小儿子文森特-威廉的出世。在宣布新生儿喜讯的信中，提奥这样对梵高写道：“正如我们告诉过你的，我们将以你的名字命名他，我希望他能像你一样坚定和勇敢。”Wheatfield with Crows 1890这是梵高最著名的画作之一，也是他生命末年完成的最后几幅作品。1890年5月，他离开精神病院、搬到了巴黎郊区的瓦兹河畔奥维尔。这座小城的麦田构成了这幅画的主题，也是他自我终结的背景：同年7月27日，他在麦田中开枪自杀。
画家个人的悲剧也为这幅画渲染上了强烈的悲剧色彩：险恶的天空、乌鸦群和没有出路的田中小路，都被解读为某种命定性。在创作这幅画时，梵高确实希望这片被暴风雨裹挟的麦田表达“悲伤、极度孤独”的情绪。但同时，他也想表现出“乡村的健康和坚固”。
库勒-穆勒博物馆
KRÖLLER-MÜLLER MUSEUM
🗺荷兰，海尔德兰省，奥特洛
梵高直到28岁才真正开始绘画，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一名艺术品经销商。这位艺术家最早期的一些作品就挂在库勒-穆勒博物馆里，包括《黄帽子静物》（Still Life with Yellow Straw Hat 1881）——这幅画的创作时间可以追溯到1881年末，它也由此成为“最早期的梵高画作”的三件艺术品之一。此外，库勒-穆勒博物馆还以拥有世界第二大梵高作品收藏而著称。
Café Terrace at Night 1888梵高许多最知名的作品都完成于阿尔勒的“黄房子”期间，其中就包括这幅《夜晚的咖啡馆露台》。这幅画捕捉到了阿尔勒充满活力的公共广场Place du Forum的夏末夜晚。它是在户外、也就是广场现场完成的。在给弟弟提奥的一封信中，梵高这样解释了他的创作方法：“我非常喜欢晚上在现场作画。过去他们都是先描绘、然后再把白天描绘的东西画下来。但我发现直接把东西画下来很适合我。……这是摆脱传统黑夜的唯一方法，光线微弱、苍白、发白。”
奥赛博物馆
Musée d'Orsay
🗺法国，巴黎
生活在法国阿尔勒期间，梵高进入了一个相对多产的时期，其中许多广受喜爱的作品现如今都收藏在奥赛博物馆，包括令人回味的风景画《罗纳河上的星夜》和缩小版的《阿尔勒的卧室》《加歇博士的肖像》，以及这位艺术家最具标志性的自画像。
Starry Night Over the Rhone 1888梵高在完成《夜间咖啡馆露台》后不到一个月，就画了《罗纳河上的星夜》。这依然是一次户外作画，只不过创作地点不是繁华的市中心，而是罗纳河畔。从这里，他可以看到水面上的煤气灯，它们与繁星闪烁的夜景遥相呼应。
《罗纳河上的星夜》同样展现了梵高对颜色的内在兴趣：从海蓝宝石的天空到紫红色的地面，明亮的色调和充满活力的笔触使这个场景充满活力。尽管如此，整个画面却异常地平静，与他在第二年画下的著名的《星夜》相去甚远。
与伦勃朗和戈雅一样，梵高经常以自己为模特。他在十年间创作了四十三幅自画像。他对着镜子批判性地观察自己，同时寻找比摄影师所能获得的更深的相似度。他曾对弟弟提奥说：“人们说，了解自己很难。但是画自己也不容易。伦勃朗画的肖像不仅仅是自然景观， 它们更像是一种启示"。在这张《自画像》中，梵高穿着西装、而不是他平时工作时穿的短呢夹克。他让欣赏者的注意力集中在肖像的脸上：五官坚硬而消瘦，那双绿框的眼睛似乎固执而焦虑。画作的主色调是苦艾酒绿和淡绿松石色的混合，它们与胡须和头发的火橙色是一组互补色。画面中的模特静止不动，与起伏的头发和胡须形成了鲜明对比，并进一步在蔓藤花纹状的、幻觉般的背景中回荡。Portrait of Dr Gachet 1890“我很想画肖像，一百年后对于那些看到它们的人来说就像幽灵一样。”——文森特·梵高这幅肖像画完成于梵高去世的一个月前，描绘的是梵高入院之后，对他进行了精心照料的保罗·加歇医生，两个人也在这段医生—病患关系中成为亲密的朋友。在画面里，医生的形象从画作的深蓝色背景中跃出，手握一只毛地黄，显出疲态。事实上，梵高对医生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在一封给提奥的信中写道：“我认为我们根本不能指望加歇医生。首先，他比我病得更重。当一个盲人领着一个瞎子，他们不都掉进沟里了吗？”但就在两天后，梵高对医生的态度反转了。他在信中这样告诉妹妹：“我在加歇医生身上找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就像另一个兄弟，我们在身体和精神上都非常相似。”
英国国家美术馆
The National Gallery
🗺英国，伦敦
坐落在伦敦特拉法尔加广场上的英国国家美术馆，尽管只收藏有约2300件绘画作品，却包含了达芬奇、米开朗基罗、透纳、康斯太勃尔、塞尚、莫奈等等如雷贯耳的西方绘画大师。在这之中，仅梵高的绘画就占了整整半个展厅，它们也让英国国家美术馆傲视群雄，成为梵高作品收藏量最多的博物馆之一。
还记得去年被Just Stop Oil环保主义者泼上亨氏番茄汤的梵高名作《向日葵》吗？这幅作品就收藏在英国国家美术馆。它也是馆内最受欢迎的作品之一。这幅画是在梵高人生中一段罕见的乐观时期创作的。当时，梵高搬到了法国南部的阿尔勒，同时期待着前卫画家保罗·高更能够加入他的“黄房子”画家社，成为社群中的导师。向日葵也是梵高钟爱的主题之一，他一共创作了7个不同的版本。这幅英国国家美术馆的收藏是该系列中最受认可的作品之一，在画面中，梵高将桌子与背景的分隔线画成蓝绿色，花蒂和花蕊的绿色也更加鲜艳。
考陶德画廊
🗺英国，伦敦
坐落于泰晤士河岸的考陶德画廊藏有杰出的印象派和后印象派作品，堪称世界同类收藏之翘楚。这里汇集了包括马奈、塞尚、德加在内的众多名家真迹，其中也包括梵高在割耳后绘制的自画像。Self-Portrait with Bandaged Ear 1889梵高在出院一周后创作了这幅肖像。就在几周之前，他与同住在“黄房子”的画家保罗·高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导致他几乎切掉了自己的整个左耳。画中的梵高戴着刚买来不久的皮毛，一方面是为了御寒，也是为了固定住他头上厚厚的绷带。尽管这幅画有着惨烈的背景，但它却有力地证明了梵高继续绘画的决心。画面背景的物品强化了这一点，这些物品都具有象征意义：画架上的画布，以及日本版画，后者是灵感的重要来源。最重要的是，梵高在这幅作品中展现出他对色彩和笔触的强大处理能力，这一点宣示了他作为画家的雄心壮志。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 Museum of Modern Art梵高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饱受精神问题的折磨。在1880年代后期发生的一连串不幸事件（尤其是臭名昭著的割耳事件）之后，他在1889年自愿入住法国南部圣雷米的圣保罗德莫索尔精神病院，在这里度过了12个月。这段时间的梵高惊人地高产：他完成了多达150幅画作，其中就包括这幅《星夜》——梵高透过病房的“铁窗”，以窗外的圣雷米夜景为参照创作了这幅夜空的图像。在这幅画中，梵高为夜晚和自然赋予了一种情感语言，使它们远离真实的样子。如今，《星夜》被认为是西方艺术中最知名的作品之一。自1941年起，它就停留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并且将继续迎来喜爱它的游客。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The Met,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Wheat Fields with Cypresses 1889《麦田里的丝柏树》与《星夜》创作于同一时期，二者有着同样标志性的波浪笔触技巧。这幅作品被梵高认为是他“最好的”夏季风景画之一，它描绘了金色的成熟麦田，画面右侧的深色普罗旺斯柏树像方尖碑一样高耸着；在湛蓝的、“就像一块苏格兰格子花呢”的天空中，白云激烈地打着转。它们和下方的麦田一起，透露出天气的酷热。
梵高笔下的向日葵是艳丽的，但任何一种油画色彩在漫长的时间中都会褪色，可它们尽管辗转于几代画商之手，历经流徙、战火、欺骗，却仍然被奇迹般地保存下来，并成为千百倍增值的作品。这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心如葵》从梵高生前留下的信件中按图索骥，从一个侧面讲述了梵高七幅《向日葵》背后的创作历程及它们的后世故事。
在凡·高去世后一百年的1990年，两位摄影师拿起手中的照相机，与一位美术史学者结伴，开始了一场追随大师的艺术寻旅。在交通方式多元且发达的当代，三位行旅人选择了和凡·高当年出行一样的方式：从荷兰出发，从英国再到法国，拜访凡·高生前曾居住过的所有地方，在行旅中重新发现凡·高，重新理解其艺术精神的含义。
本书就是这场持续了近三十年旅行的成果，也是一份对凡·高的长情告白。书中收录共计两百多张图片，其中包括多幅几乎与绘画作品完全对应的摄影照片、凡·高的画作，以及凡·高写给亲友的书信。读者将在本次旅行中体验艺术大师跌宕起伏的一生，重新感知这位绘画大师的传奇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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