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即是告别

有多久没回老家了？我竟然一时说不上来。

以前说是回家看老娘，以后这个理由也没了。

通常，周末会例行通个话的，这回间隔了十多天没消息，我想我还是拨一个吧。

我妹接的，又跟我爸聊的，说水米未进好几天了，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说已经叮嘱过了，不用我回去了，后事都安排好了。

从确诊，晚期，一切治疗手段都用不上了，只能卧床插管，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

一切已不可逆转，这倒计时终会归零。

似乎已提前告别了，内心纠结多于震动。

媳妇说还是回去吧，不然会更遗憾。

于是讨论怎么回，开车，全去，或是，坐高铁，不拖家带口。

尚未启程，我爹说，已经在半夜盍然而逝了。

终是未能，见到最后一面。

见到时，已是在殡仪馆。

人已经完全脱相了，她是有洁癖的人，虽只隔了一天，已经开始发臭了。

没有等我回来，走的也挺安然。

殡葬公司安排好了一切，跟着照着做就行。

说是有规矩，老伴不能跟着去火化场。

老娘，我不回来，谁给你摔泥盆，谁举灵头旛，谁给你整理遗容。

终是化作一捧骨灰了，装在匣子里。

我抱着，一如我来到世上时，你抱起我。

你带我哭着来，最后，哭着送走你。

从这一天，我是没娘的人了。

我竭力回忆你对我的好，我又报答了多少。

曾经怨怼，逃离，叛逆，然后终于找到合适的相处距离，互相关心，不去争执。

有些话，还是母子间才能说，要我爹磨叨，他也做不到。

我忽略，应付，想念，怀念，以后，很多时候我会经常忘记，忘记，你已离去。

时隔多年的一次回乡，却是为了告别。

没有了老娘在，这里，更像是异乡了。

老家、老娘，我曾经毅然决然的出走，自以为干净彻底，如今，那些命运交织的相聚和离开，才构成了完整的来路。

从听闻噩耗的瞬间茫然，到某个时刻毫无征兆的泪水滑落，很多感触，在心里翻滚着，很多话，说不出，写不下来。

为来路做结，眼前，只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