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11之不只是《妈妈》的影评1.0
去年看了电影《妈妈》,感触颇多,共鸣也很多,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生活。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利波特,每一个都看到他们自己,我想把他们整理出来,把自己整理出来。
妈妈蒋玉芝,2014年84岁,是1930生人,新中国成立的时候19岁,经历过饥荒、六七十年代、改革开放,最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太太,却怕抽血,要女儿帮忙一起做检查。

家里的早餐是放在托盘里,托盘很普通,生活却很精致,妈妈出门前甚至还特意照了照镜子,诠释着什么是优雅永不过时。
我家里也有太太,我知道的两个一个是我婆婆的妈妈,还有一个是我奶奶的妈妈。虽然都没有经过高等教育,但我从小便听说都是极贤惠的人。
对奶奶的妈妈印象不太深了,只记得她一直独居,房子不大,是个单间,基本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说我还要抱在手里的时候,送去给她看,抱着玩玩。家里没有其他逗孩子的东西,仅有桌上一小碟腐乳,她便用筷子蘸上一点给我尝尝味儿。遇上我爸爸妈妈进门,吓得她一哆嗦,生怕被误会是给小孩喂了什么老人吃过的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婆婆的妈妈,记忆会多一些,也是把我给太太抱着玩,太太一辈子养育了6个女儿,是最会抱小孩子的了,她却从未为了多看我一眼让我跟她面对面坐着,妈妈推测是她怕自己呼出来的气吹到我脸上,她永远用手兜着我的肚子,背靠着她坐。 印象中太太永远是恬恬淡淡的表情,永远听不见坏话,听到好话就笑眯眯,应该这就是长寿的秘诀。有个寒假,回老家,大人都要忙饭,忙着跟来来往往的亲戚打招呼,我这样的小孩可以到处窜着玩,而太太已经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什么了,也跟不上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谈天,只是安安静静坐着,爸爸妈妈就喊我说多去陪太太聊天。太太说着我半懂不懂的方言,我俩驴唇不对马嘴的聊天,有时候中午一起晒太阳,剥荸荠吃,太太早就不用自己干活,但还是在大拇指留了很长的指甲,一会儿便能剥出一整个荸荠,但她也吃不多,吃上几颗便就开始看着我吃。我没什么指甲,用刀又会消掉大块的果肉,只能捡那种晒得有点干的,连剥带撕的吃,每撕开一点,就赶紧咬上一口,最后也不见得把皮去的多干净,就这么凑合着吃。太太话不多,有时候说上几句,可能觉得我听不懂,便就不说了,只是静静的晒太阳。 太太一直很健康,家里是上下两层的房子,我们睡在二楼,我和姨妈家比我大上一岁多的姐姐会楼上楼下的玩。临除夕的一天晚上,太太还一步一步爬到楼上来给我们发红包。那是可以心安理得拿红包的年纪,但或许是大人们说过太太没有钱,不能要她的红包,我和姐姐就都不敢收,我们在房间里跑,还从床上爬过去,生怕被塞到口袋里没法跟大人们交差,太太就绕着床追我们,应该还会说点“这是太太给的,怎么还不快收起来”之类的话。
那一刻是多么幸福,不幸福从来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美好的东西不见了。现在想起那个场景,我竟然忍不住哭起来,哭上一会儿,才能再继续敲其他的文字。那是一个已经消失了的、却又那么美好的画面。她健康、她看到张灯结彩、儿孙满堂,无关一切声名利禄、无关责任担当,她看到两个孩子在嬉闹,她想在她们爸爸妈妈不知道的时候给她们一点可以用来自己买糖果的钱。

最终,我们收下了太太的红包,是我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收到这样的红包,用裁出来的红纸裹了一圈,也没有胶水,里面是平平整整的几张面额不等的零碎的纸票,从红纸两侧露出边边,外面的红纸服帖得包裹着纸币,像是被压了很久,才终于有机会出来完成它的使命。我那时应该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收到的红包都要交给爸爸妈妈,我也不记得爸爸妈妈有没有说什么,或是太太知不知道我把红包交给了爸爸妈妈。但是这份红包跟其他放在精美红包里连号的红色毛爷爷不一样,它真的只是希望我可以在我想要的时候可以换一个我喜欢、但是又不被爸爸妈妈允许的小玩具吧。
我过去总没有很喜欢收礼物,一来所得未必是我所需,二来也未必对方精心挑选来作为爱和祝福的载体,再者无论喜欢与否,总要感谢对方的用心。或许我这么想也并不合适,每个人的生命都不长,只要愿意花时间,哪怕是花时间敷衍也是该被珍惜的吧。
女儿和妈妈的相处中也多半是沉默的,喊妈妈吃饭的时候以摇铃为信号,吃药是点一点桌面。
与她和妈妈需要靠铃铛交流的生活一起发生的,是她经常去雨花敬老家园做义工,而衣服上写着“敬老助餐,倾听陪伴”。她的生活好像很矛盾,她追求着与其他人的良性互动,却又同时在拒绝身边唾手可得的温柔。

我时常也觉得自己生活的不够舒适,在乎一些或许没有那么重要的东西,反而把自己的生活空间变的狭窄了。比如在我的房间里,心理上会人为划定有菌区和无菌区,我不喜欢穿着在外穿的衣服坐到床上。可是什么是在外面穿的呢?穿着睡衣出门扔垃圾算吗?出门就上车,然后又回家了算吗?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也许应该被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