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与阳性关怀工作的不解之缘
文 · 余晖
还没有来春雨的时候,我与HIV感染者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2005年的夏天,我经营着一家名叫“安济堂”的小药店。养家糊口没有问题,但生意也算不上很好。
当时,村里的同龄人陆陆续续地买双桥车去工地上拉渣土。眼看着他们生意红火,我便也跟风买了一辆。为了减轻负担,我找了一个同村的驾驶员小张,他开夜班,我开白班。就这样,每天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虽然有点辛苦,但也值得。
没有过多久,我发现小张身体有点不对劲,每天都会定时发热。一开始,我以为是感冒,便买了治疗感冒发热的药让他吃,但是效果不大。于是就去药店买针剂退烧药(那个时候针剂药品还没有被管控)帮他打针输液,如此持续了一周左右仍不见好转。这个时候我也有点慌,便让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当天就住院了,医院当时的诊断是伤寒,后面又说是疟疾,对症治疗后都不见好转。
最后没办法,就转院到昆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详细询问病史以后得知他有吸毒史。在入院的第4天,小张确证是艾滋病。因为对艾滋病的不了解,小张只知道这是不治之症,再加上家里的经济条件拮据,没几天他就出院回家了。后来又过了半个月左右,听说他因病去世了。当时心里五味杂陈的,为他的离世感到惋惜。
“艾滋病”这三个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在这之前就听说过很多次这个疾病,陌生的是对这个疾病太多的不了解。经过小张这件事以后,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才知道“艾滋病”真的不可怕。
机缘巧合,四年前的一个夏天,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春雨,并被委派做HIV感染者随访关怀的工作。在将近4年的阳性关怀和随访工作里,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感染者。随访过程中,大多数小伙伴都比较配合,也理解我们工作的不容易,愿意掏心掏肺地吐露心声。工作久了,也慢慢成为感染者心里的知心大叔,这也激励着我一直想把这个工作做下去,尽自己所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当然,也会有少数小伙伴不是很理解,觉得我们的随访聊天就是在挖他们的隐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愿意面对除医生以外的人。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很耐心地做着自己该做的工作,用真诚去感化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少不了遇到关于感染者的故事,下面就分享其中一件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
记得是去年中秋节后的一次感染者露营活动,有很多小伙伴踊跃报名参加。到达露营地以后,大家不分彼此,有条不紊地做准备工作。本来活动前期准备工作是我们分内之事,小伙伴们怕我们准备食材太辛苦,说以后有活动可以分工给大家来做,这样我们就不会那么辛苦。这些温暖的话,就像一阵阵风吹进了我的心里。
酒足饭饱以后,大家在露营地的夜空之下围坐着畅聊。差不多是晚上10点的时候,有个小伙伴说他的服药时间到了,接着又有好几个小伙伴说他们的服药时间也到了。大家接二连三地拿出了药,各自用温水服用。吃完药,大家感慨道,这次服药是自感染以来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药。平常要么是躲躲藏藏,要么是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才敢吃。这一次吃药,是最开心、最放松的一次。还说希望春雨以后多组织这样类似的活动,他们有空都会来参加。
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服药举动,却让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不由得想到感染的小伙伴们从一开始确诊以后,经历了多少的无助和多少个不眠夜才能接纳自己感染的事实。想想现在还有很多人谈“艾”色变,歧视艾滋病人,更有甚者认为艾滋病人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HIV病毒,会随时飘到他们身上。归根结底,只能说是“无知”,对艾滋病不了解。
“艾滋”,它只是一种疾病,绝不是罪恶。它的传播性远远没有肝炎强,它的危害在某种程度上也仅限于感染者本人。反而如果我们以病态的心理去看待它,那才是真正的罪恶。
只有深刻认识艾滋病,才能更好地防治。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和所有的艾滋病人生活在一个没有歧视的世界里,用心关爱感染者,让他们感受到来自社会的温暖。同时,也希望大家对艾滋病的关注不要只在每年的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这一天,行动起来,重视权益,向零艾滋迈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