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22年度读书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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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时期的爱情》加西亚·马尔克斯
但实际上,这种疾病既不分肤色,也不分血统。而就如突然开始一样,它又突然停止了。从来没有人知道它到底造成了多大规模的伤害,不是因为无法统计,而是因为我们最常见的美德之一就是家丑不可外扬。
当他用现实中认识的人去代替小说中想象的人物时,那些反复读过多遍的情节又恢复了最初的魔力,而他向来把那些坏运气的情侣角色留给自己和费尔明娜·达萨。
他孤身一人置于码头的人群中,突然发狠似的对自己说:“人心的房间比婊子旅馆里的客房还多。”
《山月记》中岛敦
所谓世界,就是自己投影在时间与空间上的幻象啊。自己要是死了,世界也就完蛋了。
相比起贤者之知人来,愚者更为知己。因此,自己的病,还得自己治啊。
原来师父一直凝望着永恒,同时也清晰地守望着与此永恒形成对照的、地上所有物体的命运。毁灭,迟早会降临,可在这毁灭到来之前,睿智也好,爱情也好,诸如此类的美好事物仍在尽情绽放。师父那总是充满怜悯的深情的目光,不就是投射在这些事物之上的吗?
要知道所谓文学,就是选择。作家的眼睛,就是用来选择的眼睛。凭什么要描写绝对现实呢?谁又能捕捉到全部的现实呢?现实是皮革。作品是靴子。靴子虽然是用皮革制成的,但不是单纯的皮革。
《台湾四百年》许倬云
台湾的情况正如大陆一样,在追逐现代化的时侯,没有注意到“现代”已经在逐渐变质。追逐现代化时,没有追逐到现代的源头,只追逐到现代剩下的残余部分;抓到现代形式,抓不到现代的精神。
《人性的枷锁》威廉·毛姆
以为青春尽是欢乐,这是一种错觉,是已经失去青春的人所有的错觉。而青年人知道,他们自己是不幸的,因为他们心里满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些幻想全是被灌输的,导致每次他们都会在现实面前碰壁,碰得头破血流。他们仿佛是一场阴谋的受害者。
社会通过三种武器与个人展开竞争:法律、舆论和良知。前两者可以通过欺骗来满足,欺骗是弱者对抗强者唯一的利器,它的逻辑是,罪孽在于被发现,只要没被发现,诸事安稳就行了。但良知却是城门里的叛徒,它在每个人的心中为社会而战,并导致个人抛弃自我,为了社会的繁荣昌盛,毫不吝惜地牺牲自我。
他希望大家喜欢自己,可又不愿主动接近别人。他害怕被拒绝,因而不敢显示他的热心。他很腼腆,但又不想让人看出来,所以就用冷若冰霜、沉默寡言来掩饰自己的羞怯。
他的无足轻重,转变成了一种力量,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迫害他的残酷命运势均力敌。既然人生毫无意义,世间也便无残酷可言。无论他做了什么或没做什么,都无关紧要。失败并不重要,成功虚无缥缈。他不过是暂时占据地球表面的芸芸众生中一个最不起眼的生物罢了;然而,他又无所不能,因为,他从一片混乱中挣脱出来,获知了虚无的秘密。
幸福和痛苦,一样微不足道。它们的到来,和生活中出现的所有其他细节一样,仅仅是让人生的图案变得更复杂。刹那间,他仿佛站在了存在的一切偶然之上,觉得生活中的种种不测,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对他产生影响。现在,无论有什么事降临到自己身上,都不过是在人生的复杂图案上又增添了一笔;而且,当末日来临,他将为它的完成而欢欣鼓舞。这将是一件艺术品,自始至终,永远美丽,因为只有他知道它的存在,并且,随着他死去,它也将立即消逝。
对于千千万万个普通人来说,生活不过是没完没了的劳作,无所谓美丑,只是一脉相承地接受,就像一个人接受四季变化那样。
我的品性变得如此之坏,”他自言自语。“我热情地期盼一切,而当事情真的到来,我总是失望透顶。”
《文城》余华
几十个酒坛一字排开,里面波动着几十种南酒,颜色深浅不一,香味浓淡各异。有绍兴的老酒,苏州的福贞,松江的三白,宜兴的红友,扬州的木瓜,镇江的百花,苕溪的下若,淮安的腊黄,浦口的浦酒,浙西的浔酒,宿迁的沙仁豆,高邮的五加皮。
徐硬木说木工行里只有分门别类,没有贫贱富贵,比如说木厂,大多数木厂都不会做木工活,可是精通大小工程的估工估价,设计包办,能画样也能出样;比如说木匠,这行是专管建筑的,一切梁柱椽檩门窗隔窗都是他们的手艺;比如模子作,做点心模子,不但花样要美观,而且深浅大小极费斟酌,因为花样虽然不同,印出的点心分量必须一致;比如说牙子作,木器上的花边雕刻是别人做不来的;比如说小器作,瓶座炉座盆架是他们所长,专门照物配座,这手艺由苏杭传来;比如说镟床子匠,专做圆柱形的木物,粗细长短也是花样翻新;比如说圆椅匠,用的是新鲜柳木,趁其潮湿弯曲过来制造太师椅,这一行只靠一把大斧,锯凿都算辅属物,不但不需要墨线,连尺子都可以不用;比如说箍桶匠,木桶马桶洗脚盆洗脸盆全是他们做的;比如说罗圈匠,除了圆笼帽盒笼屉罗圈,还会做小儿的摇车;比如说旗鞋底匠,京城里旗门妇人都穿木底鞋,最厚的鞋底有六七寸,这也是平常木匠做不来的活;比如说剃头挑匠,后边坐柜是平常木匠的活,前面圆桶又是罗圈匠的活,加起来就是他们的活;比如说小炉匠挑子,看起来是箱柜匠的活,可里面有风箱屉格,这活就只有他们能做;比如说梆子木鱼匠,就这念经时敲打的木鱼也是专门的技艺;比如说把子作,他们专做戏界打仗时的假兵器,这也是木工里一大行;比如说大车匠,那是专制大车的;比如说轿车匠,轿车匠的手艺比大车匠可要精细很多,功夫主要在轮子上;比如说小车匠,那是专门制造二把手小车的;比如说马车匠,这一行做的是洋式马车;比如说人力车匠,专门造人力车;比如说鞍子匠,专做马鞍辕鞍,也做驴子骡子的驮鞍;比如说轿子匠,那和轿车匠不同,他们做的是抬轿驮轿,是没有轮子的;比如说执事匠,旗锣伞扇只有他们能做;比如说寿木工人,这也不是平常木匠能做的活,一件大木料能出不少材料,这一行讲究的是用边际料做出省料省工又美观的寿木。 徐硬木最后对林祥福说:“即便是看起来简单的大锯匠和扛房工人,也是各有专行。就说这大锯匠,那是专门用大锯解木板的,好的大锯匠不会糟蹋木料,而且锯缝极细。再说扛房工人,丧事时所用的罩扛看起来只是几根木棍,若不出内行人之手,抬扛夫的肩膀便会受不了,这行也是非有真传不可。”
《故宫文物南迁》祝勇
……案之有无虚实自有法院审理,不得已始暂行就职,并同时辞去北京大学教授职务。时社会人士对于故宫印象恶劣,而故宫服务者亦觉觳觫不自□。衡与同仁约誓,当严守章则,负起责任,埋头工作,不事宣传,以洗涤今日污秽之□□,建立将来稳固之基础……75 马衡先生在北大的同事周作人先生在《二马之余》一文里,回忆马衡先生的“酒事”,说:“他又喜欢喝酒,玄同前去谈天留着吃饭的时候,常劝客人同喝。玄同本来也会喝酒,只因血压高怕不敢多吃,所以曾经写过一张《酒誓》,留在我这里。因为他写了同文的两张,一张是给我的,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都寄到这里来了。原来系用九行七字的急就庼自制的红格纸所写,其文曰:‘我从中华民国二十二年七月二日起,当天发誓,绝对戒酒,即对于马凡将周苦雨二氏,亦不敷衍矣。恐后无凭,立此存照。钱龟竞十。’下盖朱文方印曰龟竞,十字甚粗笨,则是花押也。给我的一纸文字相同,唯周苦雨的名字排在前面而已。”
查本院办公费及薪俸等项之低落,恐怕在全国重要机关中是数一数二的。民国十四五年时,经费月仅二三千元,所以办事人一大半是尽义务的。自十八年,易院长就任后,始有正式预算每月为二万一千元。但财政部也并不按照预算支付,每月多则五千,少则二千,有一时期竟一文不给。所以计算财政部历年积欠,已有五六十万之多,而本院则陷于艰难困苦之境。本人从前在院中,只担任学术上工作,不关行政方面之事。近来方稍知院中财政状况,每月办公费、职员生活维持费及古物在沪库房租金,总须四万元上下。而财政部月只拨院中预算五成,为一万零五百元。然在此情形之下,本院出版物及拓本等,尚有数百种之多,颇为社会上所欢迎,皆历年惨淡经营之成绩也。自本年起,每月收入,更形缩减。闻自七月份起,财政部仅发六千余元,以之付给库房租金,尚嫌不数,更何论其他。现在已编新制新预算,呈请中央政治会议为特殊之救济,结果如何,尚无把握。希望各界人士了解此情形,尽力援助,使中国数千年之文化结晶,不致流离失所,则本院幸甚!中国幸甚!
……临宜昌进行狂轰滥炸,故宫文物仍时刻处于险境。 5月22日,故宫9342箱文物先后分19批次运出宜昌,安然抵达重庆。 故宫文物撤出宜昌之后,各地人员、物资抢运越发急迫,宜昌江边从1到13码头数里长的空地上,已被密密匝匝的各种急待转运的货物壅塞得水泄不通。而此时日军正在疯狂地向宜昌推进,敌机不停地飞临宜昌轰炸。抢运的风潮在10月里达到高潮,此时,距长江的枯水期,只剩下40多天。 10月23日,民生公司总经理卢作孚抵达宜昌。他向所有需要运送人员物资的各单位负责人宣布他的转运计划和严格纪律,保证在40天内运完壅塞在宜昌的全部人员物资,但必须服从一个条件:所有公司、轮船、码头必须听他调遣,人员、物资的转运顺序一旦排定,必须坚决执行,绝不准自行其是。当时,全场爆发出一片欢腾,不少人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 卢作孚和民生公司技术人员反复研究,创造出枯水期间不停航的“三段航行法”。所谓“三段航行法”,就是将宜昌至重庆的航线分为三段,每段根据不同的水位、流速、地形来调整马力、船型、速度合适的轮船分段航行运输。这种航行虽然麻烦一点,运输成本高一点,却保证了枯水期间长江上游的正常运输和航行。这是中国航运史上的一大创造,显示了卢作孚和民生人的智慧和创造力。 宜昌大撤退,被称为中国的“敦刻尔克大撤退”。但敦刻尔克大撤退是依靠一个国家的力量,由一个军事部门指挥完成,宜昌大撤退则完全依靠卢作孚和他的民生公司。因此,亲历了宜昌大撤退的平民教育家晏阳初先生说:“这是中国实业史上的‘敦刻尔克’,在中外战争史上,这样的撤退只此一例。”
《刀锋》威廉·毛姆
当你决定离开常轨行事时,这是一种赌博。许多人被点了名,但是,当选的寥寥无几。
爱情是个很不行的水手,你坐一次船,它就憔悴了。
我在爱情上碰了钉子,感到痛苦时,就立刻去搭上一只大海轮。
所有重要的人物身边都有些得宠的下属。对这些倚仗人势的人,你最怠慢不得。当他们得不到自认为应受到的尊重时,他们就会产生敌意,并且反复在主子面前针对这些人放冷箭,进行挑拨离间。你必须和这种人搞好关系。
我们在这世界上所珍视的一切美好的、有价值的事物,只能和丑恶的东西共同存在。
加里亚尼神甫曾对德·埃皮纳夫人说过,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
《遥远的救世主》豆豆
我的生活就像被人强奸,如果真的无力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上种红菱下种藕》王安忆
公公念的是:状元岙有个曹阿狗,田种九亩九分九厘九毫九丝九;爹杀猪吊酒,娘上绷落绣;买得个溇,上种红菱下种藕,田塍沿里下毛豆,河磡边里种杨柳……买得个泼,上种红菱下种藕。田塍沿里下毛豆,河磡边里种杨柳,杨柳高头延扁豆,杨柳底下排葱韭。大儿子又卖红菱又卖藕,二儿子卖葱韭,三儿子打藤头,大媳妇赶市上街走,二媳妇挑水浇菜跑河头,三媳妇劈柴扫地管灶头。一家打算九里九,到得年头还是愁。
《蒋勋说宋词》蒋勋
苏轼曾写信给佛印和尚,说最近修炼到“八风吹不动”,也不贪婪了,也不嫉妒了,也不生气了,什么都没有了。佛印和尚在信上批了“放屁”二字退回,苏轼气得半死,跑到金山寺去大骂佛印,佛印就哈哈大笑说:“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苏轼马上就懂了,自己也哈哈大笑。
《额尔古纳河右岸》迟子建
我们的祖辈被派遣到边境守边,有一天,敌军包围了人数不多、粮草已绝的鄂温克兵丁,突然,空中传来声势浩大的“给咕给咕”的叫声,原来是一群天鹅飞过。敌军听到这声音,以为鄂温克的援兵已到,就撤退了。人们念着天鹅的救命之恩,就发明了“斡日切”舞。
《老生》贾平凹
这山呀望见了那山高,望见乖姐捡柴烧,吆号吆号吆号号,望见乖姐捡柴烧。没的柴来我给你捡呀,没的水来我给你挑,莫把乖姐晒黑了。这山呀望见了那山低,望见一对好画眉,吆号吆号吆号号,望见一对好画眉。画眉见人就高飞呀,乖姐见人把头低,有话不说在心里。
《也许你该找个人聊聊》洛莉·戈特利布
你没法逃避痛苦,只能承认。
每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会在内心进行这样的斗争:我要当个孩子还是大人?我要安全还是自由?人们在人生连续的变化中作出的每一个抉择都基于两个因素的考量:恐惧和爱。治疗师要做的就是努力教你如何区分这两者。
人们长期处于受干扰的状态下,似乎丧失了和别人相处的能力,也丧失了和自己相处的能力。
死亡,当然是一种本能的恐惧,我们经常压抑它,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死亡的恐惧就会逐渐增加。我们害怕的不仅是死亡本身,而是那种消亡,那种身份认同的丧失,失去年轻的、有活力的自己。我们要如何对抗这种恐惧呢?有时我们拒绝成长,有时我们自我摧毁,有时我们断然无视即将到来的死亡。但亚隆在《存在主义心理治疗》这本书里写道,我们对死亡的认识能够帮助我们活得更充实,而且可以减少——而不是增加——我们的焦虑。
弗兰克尔书中这样一句话:“在刺激和回应之间还留有一些空间,这个空间允许我们以自己的意志去选择我们的回应方式。我们所作出的回应包含了我们的成长和自由。”
你难免会伤害到你的伴侣、你的父母、你的孩子们、你最亲密的朋友——而他们也会伤害到你——这都是因为你们选择了亲密的关系,而受伤是亲密关系中的附属条款。
《传习录》王阳明
某于此良知之说,从百死千难中得来,不得已与人一口说尽。只恐学者得之容易,把作一种光景玩弄,不实落用功,负此知耳。
某尝说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
天下所以不治,只因文盛实衰,人出己见,新奇相高以眩俗取誉,徒以乱天下之聪明、涂天下之耳目,使天下靡然争务修饰文词,以求知于世,而不复知有敦本尚实、反朴还淳之行。是皆著述者有以启之。
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岂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
是徒知养静而不用克己工夫也。如此,临事便要倾倒。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圣学只一个功夫,知行不可分作两事。
省察是有事时存养,存养是无事时省察。
定者,心之本体,天理也;动静,所遇之时也。
精神、道德、言动,大率收敛为主,发散是不得已。
天地生意,花草一般,何曾有善恶之分?子欲观花,则以花为善、以草为恶;如欲用草时,复以草为善矣。此等善恶,皆由汝心好恶所生,故知是错。
无事时固是独知,有事时亦是独知。人若不知于此独知之地用力,只在人所共知处用功,便是作伪,便是‘见君子而后厌然’
知昼夜,即知死生。
夫尽心、知性、知天者,生知安行,圣人之事也;存心、养性、事天者,学知利行,贤人之事也;殀寿不贰、修身以俟者,困知勉行,学者之事也。岂可专以尽心知性为知、存心养性为行乎?
黄绾在《明是非定赏罚疏》中,认为阳明之学,其要旨有三:其一曰“致良知”,其二曰“亲民”,其三曰“知行合一”。其实,对于阳明而言,亲民与万物一体乃是一回事,或者说阳明万物一体论乃是其亲民思想的另一种表达。
知昼即知夜矣。日间良知是顺应无滞的,夜间良知即是收敛凝一的,有梦即先兆。
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故乡相处流传》刘震云
行刑时,刽子手袁哨见我可怜,与小安子说话,救了我。他说: “这个小孩,别看人小,心却狠毒,以后可做我的帮手。” 小安子一笑,勾了勾手指头,就把我从死刑犯中勾了出来。从此我成了袁哨行刑的帮凶。他杀人,我托一个盘子,等待落下的人头。一开始有些害怕,后来成了职业,就像火葬场的工人一样,无所谓了。我也曾请教袁大叔经验,为何您老杀人,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袁说,凡是杀的人,没有好人,好人能被官府杀?官府是百姓的官府,官府不杀好人,但并不是说不杀人,坏人还是要杀的。不杀坏人,好人就活不好。所以,咱们这个职业还是很高尚的。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再用盘子接人头,就不害怕了,如同接一个狗脑袋或猪脑袋。 众人杀过,开始车裂假太后沈姓小寡妇。其实这时车裂不车裂沈,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沈当年捡草时,除了眼瞎,头脑还清醒,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自从做了太后,脾气古怪,满眼蝴蝶,恢复了当年的贵族脾气。发展到现在,已经头脑昏聩,神志不清了。但她罪大恶极,竟敢冒充太后,虽然已神志不清,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不与她计较,但小安子不依不饶,说我侍候太后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太后。如这样的人也敢称太后,我这太监不也成了劁猪杀狗之徒了吗?执意要车裂。车裂沈我倒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她满眼蝴蝶时,我们曾出动几十万人到田野上去捕捉,这轰轰烈烈的场面,仍留在我的脑海里。
要说心中没想到其他娘儿们,这不现实。不想别的女人的男人,除非他有病。想都想,到具体干,就有个胆略、时间和责任心的问题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干的比不干的好,干的比不干的光明,不干只是琢磨人家,心理更阴暗。
只剩下人皮。这时就传说有人吃人皮。做爹娘的,将孩子互换一下,把死孩子用坛子腌起来,慢慢吃。后来我就怀疑,凡是能从六〇年坚持活下来的,必是吃过死孩子。
《被讨厌的勇气》岸见一郎 / 古贺史健
人并不是住在客观的世界,而是住在自己营造的主观世界里。你所看到的世界不同于我所看到的世界,而且恐怕是不可能与任何人共有的世界。
重要的不是被给予了什么,而是如何去利用被给予的东西。
应该立足于目的论而不是弗洛伊德的原因论;不可以从过去中找原因;要否定精神创伤;人不是受过去原因支配的存在,人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采取行动的。
我们要想体会孤独也需要有他人的存在。
人的烦恼皆源于人际关系。
基本上,一切人际关系矛盾都起因于对别人的课题妄加干涉或者自己的课题被别人妄加干涉。
《史学与红学》唐德刚
我编了十六字真言来涵盖文学与历史。那就是“六经皆史”、“诸史皆文”、“文史不分”、“史以文传”十六个字。
《妹头》王安忆
世间万物均是流逝的状态,任何挽留都是无济于事的。
《书缘与人缘》唐德刚
有一次大千自巴黎飞纽约,亲友闻讯,纷至机场恭迎,却未见大师驾到,怅怅而返。孰知半夜三更之后,居士忽自洛杉矶来电话,原来他飞抵纽约,不知下机,乃随机飞往洛城去也。
《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余华
我喜欢钢琴的叙述,那种纯粹的,没有偏见的叙述,声音表达出来的仅仅只是声音的欲望。
那时夏天的炎热难以忍受,我经常在午睡醒来时,看到草席上汗水浸出来的自己的体形,有时汗水都能将自己的皮肤泡白了。于是有一次我走进了对面的太平间,我第一次发现太平间里极其凉爽,我在那张干净的水泥床上躺了下来。在那个炎热的中午,我感受的却是无比的清凉,它对于我不是死亡,而是幸福和美好的生活。后来,我读到了海涅的诗句,他说:“死亡是凉爽的夜晚。”
当生命表示了开端之后,结束也就无法避免。自杀就成为了掌握自己命运的工具,一切由自己决定,不用看别人脸色,是自我完善的最终途径。
在这个世界上越是古老的职业,就越是具有生存的勇气和能力,因此任何职业都不会消失,只是得到形式的改变,而这样的改变或者说网络带来的改变,不会使这些古老的职业变得更老,恰恰是要它们返老还童。
生活是不真实的,生活事实上是真假杂糅和鱼目混珠。这样的认识是基于生活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客观。生活只有脱离我们的意志独立存在时,它的真实才切实可信。而人的意志一旦投入生活,诚然生活中某些事实可以让人明白一些什么,但上当受骗的可能也同时呈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曾发出过这样的感叹:生活欺骗了我。因此,对于任何个体来说,真实存在的只能是他的精神。
在人的精神世界里,一切常识提供的价值都开始摇摇欲坠,一切旧有的事物都将获得新的意义。在那里,时间固有的意义被取消。十年前的往事可以排列在五年前的往事之后,然后再引出六年前的往事。同样这三件往事,在另一种环境时间里再度回想时,它们又将重新组合,从而展示其新的含义。时间的顺序在一片宁静里随意变化。生与死的界线也开始模糊不清,对于在现实中死去的人,只要记住他们,他们便依然活着。另一些人尽管继续活在现实中,可是对他们的遗忘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死亡。而欲望和美感、爱与恨、真与善在精神里都像床和椅子一样实在,它们都具有限定的轮廊、坚实的形体和常识所理解的现实性。我们的目光可以望到它们,我们的手可以触摸它们。
回忆在岁月消逝后出现,如同一根稻草漂浮到溺水者眼前,自我的拯救仅仅只是象征。同样的道理,回忆无法还原过去的生活,它只是偶然提醒我们:过去曾经拥有过什么?而且这样的提醒时常以篡改为荣,不过人们也需要偷梁换柱的回忆来满足内心的虚荣,使过去的人生变得丰富和饱满。
《长安的荔枝》马伯庸
“石榴酒,葡萄浆,兰桂芳,茱萸香。愿君驻金鞍,暂此共年芳,愿君解罗襦,一醉同匡床。文君正新寡,结念在歌倡。昨宵绮帐迎韩寿,今朝罗袖引潘郎。莫吹羌笛惊邻里,不用琵琶喧洞房。且歌新夜曲,莫弄楚明光。此曲怨且艳,哀音断人肠。”
流程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
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家在枚皋旧宅边,竹轩晴与楚坡连,芰荷香绕垂鞭袖,杨柳风横弄笛船。城碍十洲烟岛路,寺临千顷夕阳川。可怜时节堪归去,花落猿啼又一年。”——乃是晚唐名家赵承佑的《忆山阳》
《中国历代政治得失》钱穆
“贤”属质,“众”属量,中国传统重质不重量。
从此可知,政治制度是现实的。每一制度,必须针对现实,时时刻刻求其能变动适应。任何制度,断无二三十年而不变的,更无二三百年而不变的。但无论如何变,一项制度背后的本原精神所在,即此制度之用意的主要处,则仍可不变。于是每一项制度,便可循其正常轨道而发展。此即是此一项制度之自然生长。制度须不断生长,又定须在现实环境、现实要求下生长。制度决非凭空从某一种理论而产生,而系从现实中产生者。惟此种现实中所产生之此项制度,则亦必然有其一套理论与精神。理论是此制度之精神生命,现实是此制度之血液营养,二者缺一不可。
一次称“一比”,因其可以用来和上期的簿账相比对。唐制,州县经常须保存五比,户部经常保存三比;如是则地方对户口壮丁变动,可以查对十五年,户部可以查核到九年。
每一项制度之推行与继续,也必待有一种与之相当的道德意志与服务忠诚之贯注。否则徒法不能以自行,纵然法良意美,终是徒然。而且任何一制度,也必与其他制度发生交互影响。故凡一制度之成立,也决非此项制度可以单独成立的。
一切事情到了胥吏手里,铨选则可疾可迟,处分则可轻可重,财赋则可侵可化,典礼则可举可废,人命则可出可入,讼狱则可大可小,工程则可增可减。
《一把刀,千个字》王安忆
都说江南好地方,莺飞草长,却不知道身在其中的不堪,冬天潮冷,夏日溽热,小孩子不是冻疮就是疖子,大人一年到头腿上起丹毒;姨娘们争风吃醋,暗中下绊子,叔伯们偷儿女的压岁钱吃花酒;屋檐上镂花的滴水碎下来砸了老妈子的头,找不到赔账,擅自拿了老太太帽顶上的玉珮;米缸见底,最后的一角钱去买三丁包解馋;皮袄蛀洞,墙角长小蘑菇,天棚跑着大老鼠,鱼缸里养浮游;子弟上不起新学堂,对外只说家有古训;女眷们倒新式打扮,烫发皮鞋,无袖旗袍……这就是旧中国!
《追忆似水年华·在斯万家那边》马塞尔·普鲁斯特
往事也一样。我们想方设法追忆,总是枉费心机,绞尽脑汁都无济于事。它藏在脑海之外,非智力所能及;它隐蔽在某件我们意想不到的物体之中(藏匿在那件物体所给予我们的感觉之中),而那件东西我们在死亡之前能否遇到,则全凭偶然,说不定我们到死都碰不到。
一个人的灵魂往往不参与通过自己才得以表现的美德,这种不参与(至少表面如此),除了有其美学价值外,也还包含一种真实,一种即使不是心理学的、起码也是面相术方面的真实。
一个真实的人,无论我们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总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我们感官的产物,也就是说,我们始终无法看透,总有一种僵化的分量是我们的感觉所抬不动的。遇到有什么不幸落到这人的头上,我们固然也能为之而伤心,但是我们心目中他所遭受的不幸其实不过是整个不幸概念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甚至他本人也只能感受到整个概念的一部分。小说家的创举在于想到用数量相当的抽象部分,也就是说,用灵魂可以认同的东西来替换灵魂无法看透的部分。
因为,我经常想重新见到某人,却意识不到这仅仅是由于那人使我回忆起攀满山楂花的樊篱,因此我认为———同时也让别人相信———只需神游故地,便能重温昔日的残梦了。
正如一个有才气的人不怕在另一个有才气的人面前露拙一样,一个帅的人不怕一个阔老爷,而怕一个乡巴佬不领略他的帅劲儿。有史以来,人们出于虚荣而费的心机说的谎话,有四分之三是对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而发的。斯万在一个公爵夫人面前朴朴实实,不修边幅,而在一个女用人面前就要装腔作势,唯恐被她瞧不起。
通常,别人跟我们是如此无关,以至当其中有一个人能主宰我们的哀乐时,我们就会觉得他仿佛是属于另一个世界,满身都是诗情画意,能把我们的生活化为一片我们与之同在的感情的海洋。
我必须知道的是你到底是不是最没有头脑,甚至是最没有魅力的一个人,到底是不是不能抛弃一种乐趣的一个可鄙的人。如果你是这样的话,别人怎么能爱你呢?因为你连一个人,一个实实在在的,虽然不完美,然而至少是可以完美起来的人都不是。你就成了一滴没有一定形体的水,沿着别人安排的坡面滑下去,你就成了一条没有记忆,不会思想的鱼,在鱼缸里活一天,就上百次地撞那玻璃,一直认为那也是水。我并不是说听了你的回答我马上就会不再爱你,不过当我明白你不像人样、不求上进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迷人,你明白不明白?
她看男人来这一手看惯了,用不着去注意话语的细节,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他们不爱你,就不会讲出那番话来,而既然他们爱你,那就无需照他们的话去做,事后他们只能更加爱你。
也许只有虚无才是真实的东西,而我们的梦幻并不存在,然而那时我们就会感到,那些与我们的梦幻相关连而存在的乐句和概念也就不复存在了。我们终究会死去,但是我们手上有这些神奇的俘虏作人质,他们将在我们生存的机会丧失时继续存在下去。有了他们,死也就不会那么凄伤,不会那么不光彩了,甚至不会那么太肯定了。
人总是生在祸中不知祸,他们也决不像他们自己所想的那么幸福。
这是因为我们心目中的爱情和醋意都并不是一种连续的、不可分的、单一的激情。它们都是由无数昙花一现的阵阵发作的爱欲和各种不同的醋意构成的,只不过是由于它们不断地聚集,才使我们产生连续性的印象,统一性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