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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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存之后,婷缓慢起身,赤果着身子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默默注视着窗外厚重云雾下贯穿着大半个城市的嘉陵江。我从浴室出来,见状赶紧拿了浴袍,从身后裹住她。
“怎么了?”
我边问边用掌心轻抚她柔软细腻的小腹。
“……”
婷推开我的双臂挣脱出来,快步走近浴室。她的侧脸轮廓衬在白色的背光里,看不到神情,白色的浴袍堆落在地毯上,脚步走得烦躁和悲愤,留下一道黑色沉默的剪影。
我迟疑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看了看表,开始穿衣服,收拾行李,订票,叫车。等婷出来,帮她吹好头发,穿好衣服,带好耳饰和手表,双双拎着行李箱出门。其间两人配合默契,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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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穿行在喧闹拥挤的灰色丛林般城市里,车窗外掠过高架桥、掠过老旧的商厦居民区,掠过满是海鸟和游客的海湾,每一处掠过的景色,我都认真观看,好像要把每一幅景象都记住一样。而婷则始终握着手机,目视前方,神情严肃,似乎在计划着什么,又像在抗拒着什么一样。
“我看火车站就在前面的港区。”
我打破沉默,自顾自的说着,“你看前面那些红白塔吊,那就是海港。”
婷微微侧身似乎看了看,又垂目抬腕看了一眼表。
“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们可以在港区逛一逛。”我发现了她在计算时间,于是建议到。
下车的地方其实离婷的机场入口最近。
“你看,你坐飞机回去,我坐火车回去,”我看了看电子票,“我需要先到江贡站,然后在从贡岭到武汉,中间一段怕是要做轮渡了。”我装作无奈的说。于是,如我所愿,婷执意要先送我到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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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箱子,领着婷走进车站,但当我们沿着进站指示标一路下到车站地下一层的时候,只看到黑乎乎候船大厅,岸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拦上登船口的铁链,哗啦啦的声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候船厅里,满载旅客的巨大渡轮正在远去,留下两条翻着白泡的碧绿江水。
“看来是错过了这趟车了。”我如释重负地说,婷在黑暗里默不作声,只能听见她长出了一口气,小手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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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存上行李,返回地面,应了车上说的,在港区游荡起来。两人穿过大街小巷,走走停停,来到一条陈年的小河边,婷坐在一条石凳上仔细啄着一个冰激凌,我倚着栏杆点上一支烟。仔细观桥,河两岸的栏杆、石凳、小桥都被苔藓包裹成绿绿的,河水很浅,无声地默默流淌,水草随波轻轻摆动,如境如画。
转回来,婷已不见人影,我忙寻找,只走出几步,就见她将自己藏在一堵矮墙后边的一丛梅花丛中,十分好找。我噗一声笑了,想着还不能马上识破她,假装找一圈再回来。
这时河边有几个小孩儿喊有人落水,周围的人都过去观望,我刚要同去,却被身后的人抓住手,一把拉进了梅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