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散步日记|根津美術館&古民藝もりた
昨天傍晚才从日光回到东京,今天在床上赖了一上午,赖不住,简单洗漱完出门吃了个汉堡,经过超市,买了一瓶牛奶、一袋面包和一瓶果酱,下坡路上看到水果店,又进去买了十个橘子和一个柿子。两点钟到表参道站,去根津美术馆。
今天看的展是这个特别展,“将軍家の襖絵——屏風絵でよみがえる室町の華”。最近看了一些书,想多了解一下琳派相关的内容,对室町时代艺术也想多学习学习,看这片美术海究竟从何汲取活水。于是拿了展览的宣传海报就一直贴在冰箱上,今天终于可以去了。

所谓袄绘(襖絵ふすまえ),就是描绘在袄(襖,ふすま,一种常见于日本传统建筑的、以木质框架两面糊上唐纸制作而成的横拉门,属于障子的一种)上的画。
室内を仕切ることにより場を作り出し、空間を演出する機能をもつ屏風や襖には、権力を象徴し、場を荘厳するなどの目的のために、絵が描かれたり、書が揮毫されたりしました。ここでは安土桃山時代から江戸時代の屏風を展示し、これら大画面の作品によって生み出される空間の効果を感じ取っていただきます。日语中的“袄”指设于房间之间可自由拆卸的推拉门;屏风立于所需之处,用于遮蔽视线,分割空间。房间的气氛可因更换不同绘画主题的屏风或袄而发生变化。用在何处、用于何季、定制者为何人,房间与使用场合的性格与用途不同,所需之作品亦随之变换。人们的生活与品味随时代而变,各个时代也孕育出其多彩的作品。——东京国立博物馆
美术馆对本展的介绍是这样的:
現代日本文化の原点というべき室町時代(1336〜1573)。その文化の中心に位置するのは、京都の室町幕府、足利将軍邸です。そんな将軍邸を構成する建築の中でとくに重要なのが、人々が集った会所と呼ばれる建物です。会所の襖は、当代を代表する画家の絵によって飾られていましたが、すべて失われ、現在、目にすることはできません。しかし、残された文献から、どのような画題の絵が描かれていたかを知ることができます。また、襖絵と画面の規模と形式が近い屏風絵によって、復元的に想像することも可能です。 本展は、足利将軍邸の会所襖絵における典型的な画題を選び、室町後期から江戸時代に制作された屏風絵を集め、一堂に展示することによって、〈将軍家の襖絵〉の世界をよみがえらせるものです。
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个意思:
室町时代(1336~1573)堪称现代日本文化的原点。位于其文化中心的是京都室町幕府足利将军府邸。在构成将军邸的建筑中,最重要的是聚集众人的、被称为会所的建筑。会所的袄曾由当代代表画家的画作装饰,但这些画作已全部失传,现在无法见到。但是,从遗留下来的文献中,我们可以知道画的是什么样的画题。另外,通过与袄绘画面规模和形式相近的屏风画,也可以进行复原性想象。
本次展览选取足利将军府邸的会所袄绘中的典型画题,汇集室町后期至江户时代制作的屏风画,将其展示于一堂,让人们重温“将军家袄绘”的世界。
在读《东京前传》的时候,也非常在意书中对德川将军府布局及室内装饰的描绘,因此在这次展览中,格外注意复原的足利将军府平面图。
幸亏我提前买了票,和临时约我的友人直接进场。外面排了好长的队。

根津美术馆成立于1941年11月,由初代根津嘉一郎设立。初代根津嘉一郎是财阀、实业家,亦是政治家和茶人。根津美术馆的创建目的是为了保存和展示他收藏的数千件古美术品。在江户时代,现根津美术馆所在地曾是高木家(担任江户定府的河内国丹南藩藩主)的江户下屋敷,倒幕之后,高木家在向朝廷请愿免除定府职务,前往京都,得到许可后再未返回东京,江户下屋敷因此陷入荒废。初代根津嘉一郎在1896年从山梨搬至东京,在1906年购买了这块土地。他在购地后随即开始修建住宅,并建造庭园。初代根津嘉一郎去世后,第二代根津嘉一郎继承其古美术藏品,在1940年设立了财团法人根津美术馆,并在1941年11月改建根津嘉一郎邸为美术馆。第一代本馆毁于战火;战后,旧本馆被拆除,第二代本馆则在1954年9月竣工开馆,在1964年9月扩建,又于2006年拆除,休馆至新本馆建成。今天我看到的本馆是第三代,设计者是隈研吾,于2009年竣工。
根津美术馆和藤井有邻馆、大仓集古馆、白鹤美术馆、大原美术馆并列为日本少数的历史可追溯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美术馆。

照例事先浏览了一遍展品清单。

序章讲的是中国绘画对室町艺术的影响。展期前半为11月3日至11月20日,这一块只展出1、5和7三幅。

第一幅是李安忠的《鹑图》(据说),根津美术馆馆藏,国宝。李安忠是钱塘人,南宋画家,生卒年不详。宋徽宗宣和(1119~1125)时为画院祗候,历官成忠郎。南渡后绍兴(1131~1162)间复职画院,赐金带。李安忠工花鸟走兽,《画继补遗》谓其“工画捉勒,得其鸷攫及畏避之状”。这幅图画面整体偏暗沉静稳。看到有别的观客拿了小望远镜在看细节,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得买一个这玩意儿。

第五幅是雪舟的《仿夏珪山水图》。雪舟(1420~1506)是日本室町时代的水墨画画家,出生于备中国赤滨。原为相国寺僧人,早期绘画主要是关于宗教人物;后来广泛取法中国唐宋元的绘画,1464年离开相国寺。1467年乘船前往大明。在明期间,雪舟一面学习中国画,一面四处搜寻中国著名画家的画作,带着这些收藏回到日本。他在模仿这些画的过程中,努力建立起自己的画风。雪舟模仿的画家有好几位,其中夏珪是对雪舟产生最强烈影响的画家。夏珪(一做夏圭)也是钱塘人,南宋画家,工山水人物,画山石时用水墨皴染,用秃笔带水作大斧劈皴,是为“拖泥带水皴”,老劲淋漓。雪舟的《仿夏珪》还模仿了夏珪的落款。看的时候觉得模仿痕迹太重,史料价值大过艺术价值,算是堪可的习作。

第七幅狩野正信的《山水图》也完全取意中国文化典故:高士寻梅,寒江独钓,远离世俗的意境扑面而来。狩野正信(1436~1490),是奠定了江户时代后期画坛主流(狩野派)基础的画家。他是日莲宗的信徒,不仅画宗教画,山水画、肖像画等也涉猎广泛,担任足利义政的御用画师,参与室町幕府相关的绘画制作。画风受到马远的影响。


第一章是几幅山水图屏风,笔法各不相同,构图让我感觉非常熟悉。山水中有人物行走,有渔樵有士人,给画面平添一分动感。

第二章是劝诫(劝桑劝耕)图和狩猎图。仿梁楷者众。梁楷也是南宋画家,祖籍山东,居钱塘。工人物、佛道、鬼神,兼山水、花鸟。其人豪迈,其笔粗放。展厅中有伊泽八郎的梁楷摹本,后面几幅耕作机织图中的图案构思即来自此摹本。这一展区作品比前一章颜色要更丰富一些,尤其后面两幅狩猎图,人物着红着绿,景物设色也用了青绿,让我想起《千里江山图》。几幅图其中的人物还是都在做事,有动感。有点讽刺的是,前面山水高士图中人影不见的妇女,在耕织图中终于出现了。在看展的时候面对这些图画,我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以前的妇女如何被隐藏,被封口,被随意捏造和想象。

第三章是画面更加活泼的游乐图。

起承转合的第四章是我在这个展最爱的几幅,四季花鸟图。

艺爱的《四季花鸟图》尤为一绝。松与椿以极肆意的大弧铺开,弯曲有致而不流于扭捏作态,山石用笔利落干脆。松枝似长鞭,伸向右侧小竹,好像可以牵连在一起,合成一条流畅的曲线。左侧的山茶与中右侧的花丛(没认出来什么花)红白相映,艳而不妖,俏皮可爱有骨气。飞禽点缀其中,仿佛若有声,仿佛若有风。花木扶疏,可以诗,可以歌,可以起舞,可以下酒。尤其叶片不仅有绿,还点其枯黄,温柔婉转,细腻入微,妙哉妙哉。

双的屏风另一只一样精彩。特别是中右的双鹤(?)姿态,回旋翘首,跃跃欲动,栩栩如生。这两幅图十分有劲,可一窥作者性格,尽管其人其事湮灭尘烟,大多不可考。呈现艺术而艺术家不露面。

狩野松荣的《四季花鸟图》也好,是另一种好。画面繁复(数了一下得有快二十种植物)却不杂乱无章,包含的东西虽多,氛围却没有艺爱之图狂放。

看了主展区,去单独的展示室看了一些别的东西。青铜器真是优美,优美健康到我无话可说,古希腊精神可与之一比,而软弱的二十一世纪怕是再出不了这种辉煌。第11个双羊尊被做成各种文创,包括美术馆的门票、包装袋、贴纸,都是这个图案。日本人呐,真擅长把别人家的好东西拿来自己用,又用得叫你心服口服,服气又五味杂陈。

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些字和器物的时候想到了《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雕漆好看,精致。可能有点太精致了,不是我最喜欢的类别。楼阁山水的设计让我想到有一次在国博看的首饰,那个金簪也很富丽。



展示室6是茶器,不提。
看完展,小小地研究了一下美术馆的文创产品,之后在庭园走了走。










出了美术馆在附近走了走,去星巴克喝了一杯咖啡。纸杯子换上圣诞节图案。之后去涩谷洗胶卷,经过了这个卖古裂的民艺店。店主是个老奶奶,在整理店内的布。老爷爷坐在柜台,聚精会神地看一本民艺杂志。


美妙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