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十一月，终于说再见

写于2021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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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mp.weixin.qq.com/s/Bdzn_LXvp5vYfmhkqIhfHQ 兜兜转转在十一月，还是走到了最后，我最害怕面对的结局。我到今天才明白，原来伴随着打破一切的勇气，还有永远失去的痛。我终于要失去你了，我们的三叶草。 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我被姐姐极力推荐去听了三叶草的专场，那个时候人满为患，我坐在后台的冰冰凉长椅上，看不到任何团员的脸，只能听见声音。我觉得好听，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当时社团好多种，好像我的人生突然多了无数种选择，从枯燥单调的高中，到百花齐放的大学。我选了三叶草，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坚定，但犹犹豫豫的最终选了它。 我忘记是冬天还是春天，因为太多的事情要做，无法平衡自己的时间，三叶草和其他事情总是冲撞，那可是宝贵的周六晚上，有一千万个好玩的事情可以选。我记得是在从鹏翔到系馆的路上，我迟到了，声部长舒萱给我疯狂打电话，温柔却很push的催促我过去。我当时真的好悲伤，因为没办法平衡自己的时间，觉得生活一团糟。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留在了三叶草，好像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给声部长讲，我要离开他们。但从此，我的每个周六晚上，似乎都只属于三叶草。 大二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顺理成章退团，没想到变成了团助，开始管账，从银银学姐手里接到一个好古早的民族风针织钱包，还有厚厚的账本和各种发票。学姐说，发票都要留好，虽然不一定会用得上，但还是要留好。还有一大叠谱子，是好早好早之前的，多印的谱子，比如故乡的亲人就能看见好多版，不同的版本上变化的是不同的笔记，有的看起来还ps精修过。后来我也学着用ps把每次的谱子，修干净，留下打孔的边缘，学着标简谱，但每次标都觉得好烦好难不想做。但就这样时间飞快，一年又过去。我抠抠搜搜的花着团里的钱，也天天期待着报销，终于在我升大三的时候，团里的钱变多了。我也总算可以交差。虽然排练三五不时的请假，大二的我总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忙的小孩，缺勤好多次排练，也总以为歌唱过就不想再花时间。但没想到一个排练的晚上，快结束的时候，静雅来问我，要不要留团长，要做的事情多也不多，我忘了她具体都透露了哪些工作，但当时的我还是头脑一热，瞬间答应。我当时在心里偷偷想，不是都说三叶草的团长要求超级严格还要跟老团长搞好关系才行，为什么还能选上我。骄傲又忐忑，我开始做预备团长了。第一次的任务是饭团给我的，他让我组织大家，在排练前把声部的椅子都摆好。从那以后，排练前我总会检查，今天的椅子有没有摆的好，够弧吗，对称吗，指挥位置准吗。 然后就到了暑假，测绘和选曲，又要准备开场的筹备。当时觉得乱乱的，每次在东陵的小学宿舍，见到大佬和黄星宇，都要跟他们念念叨叨互相催催，虽然当时也没做什么，但总感觉心里多了点事情等着做。我的测绘图，是跟着第一次带的军训排练一起完成的。学曲子好难，我不识谱又找不到音，还要周旋筹备，感觉困难加剧。可当时大家每个人都忙忙碌碌，逐渐感觉，我成为了团干的负担。在设计课和学谱和团务之间，纠缠又纠缠，大三真的好痛好痛，方方有空就带我唱，但我又总是记不住，那时候的我还不会面对自己的弱点，觉得悲伤又无助。然后疯狂做团务，希望能在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做到最好，记住在团里每一个默默努力又认真的小朋友。但真的好痛，我好爱它，可是它让我又骄傲又疼痛。但我当时有最完美的团队，有像神仙一样可以解决一切的方方，还有给方方心灵补给的呼日，有总是有点mean但又全心全意付出的大佬，也有看起来随意但是从不缺席的黄团。还有可爱团助，还有不是团助却总是能帮我解决问题的好多好多可爱团员。那时候的我每件事情都想用尽全力，就好像一束短暂的烟花，用力的绽放在那一瞬间。在每周的各种例会学曲和正常排练里，我浸没在了三叶草里。我要整理它，也要保护它，以至于我和它分开的时候，好像被抽走了全部的精力。 大四的一整年，我都在逃离，我不想听到三叶草的任何事，有种ptsd，听见了就想管，有事情就想做，一想到它与我变得陌生，而它带给我的光环已经在下一任的身上，我就觉得难过。但不管不代表，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知道那年发生的好多事，知道事情在变化，知道好像，三叶草变得很难坚持。当时我想，挺过去就好了，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心痛又残忍。 大五上，我渐渐平静，不再去关心多余的事情，也在为作品集而垂死挣扎，“曾经是合唱团的一员”这件事，好像可以说得出来了，我和三叶草保持在关心却很礼貌的距离。直到冬天，交完了作品集，整个人懒懒散散瘫在家里，突然被拉进plan b的群聊，曾经的TEAM又要开始工作了，紧张又激动，心里觉得斗志满满，但行动上又很谨慎。那个时候三叶草看起来风雨飘摇。而我们就好像要去拆弹爆破，对变得陌生的三叶草，有些束手无策。所以大五下，伴随着毕设，和好多快乐的事情，和放松的心态，我又回到了三叶草，这次是帮助别人整理，让它能够永葆青春，很多事情都在要不要插手之间纠结。也认识了新一届超级棒的小团干，他们在一起的样子，让我们都觉得，三叶草就应该是这样，我们在一起唱歌，一起吃饭，就是三叶草全部的意义。 我发现当我在回忆三叶草的时候，都是在想，好的事情，我见到的好的人，美好的经历。但在这些美好的事情之下，一直有外界的干扰，持续不断，愈演愈烈。当我们变得不断更好的时候，也变成了饿狼眼里的大肥肉，就算不能都偷走，也要蹭些油下去。他们假意关心，然后试图控制和指使我们，变成一种工具，一种永动机，一种不用付出努力，就能收获成功的温室。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运作方式，不知道我们的曲子该怎么学，甚至不知道团里到底有谁，他们只想利用，用些小恩小惠，举手之劳，换去我们的信任和死心塌地的买命，当我们一但有所反抗，就说我们白眼狼，不识好人心，说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我们却不知道感恩。说这些学生太自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都不听话。说那么多人陪着我们熬夜工作，我们却趾高气昂不知道珍惜。我不懂，我真的不明白，究竟是谁站在获利方，究竟是谁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围着他团团转。我不明白，我那么努力的高考到头来，就是为了成为你晋升路上的一块砖吗？我们那么认真的抠曲子，找细节，想要做好每一个处理，踩好每一个节奏，唱对每一个音准，就是为了成为你可有可无的开场表演里的一点点谈资吗？这是我们建筑学院的三叶草合唱团，年年是合唱节的金奖，来给我们表演。说句难听的话，这种关系让我感觉，就像被包养，想起我们了就拉出来遛遛，看看我这个金丝雀多漂亮，平时给点小坚果，随便喝点水就能长得很漂亮。但最近开始不听话了，不好好唱歌了。 漂亮的鸟都不怕死，只怕不自由，怕不能在想唱歌的时候唱歌，怕不能在不想唱歌的时候闭嘴。 其实最最开始，在二十年前，三叶草只是一群爱唱歌的建筑生，凑在了一起，有人会弹琴，有人会扒谱，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三叶草的全部。这么多年，我想，我们想要的，也一直在做的，只是唱的好，给不断加入进来的小草儿一个温暖的地方。一到周六，我们就聚在一起，把混蛋事忘光光。仅此而已。我们从不想一炮走红，成为新媒体时代的宠儿，也不想有多思想先进，更别说做什么危害国家利益的事情，我们想要的只是每周六有个地方，有个琴，有群人在一起，唱着好听的合唱曲，唱的不对就多练几遍，唱的好就互相鼓励。可这都不行。 三叶草是我大学里最美好的事，它单纯又热情。我在里面遇见了很珍贵的友谊，也感觉到好像家人一般的温暖和亲近。它让我在好大好大的世界里，能找到一个属于我的地方，不管我曾经如何流浪，回到它身边，就回到了一切的起点，不管我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看到熟悉的谱子，熟悉的开嗓，熟悉的分排合排，我就觉得一切都过得去，有人在爱着我。我在这里学会了怎么样团队合作，怎么和其他人一起做好一件事，怎么尊重别人的努力，怎么去关爱和呵护其他人。这是我深深深深爱着，牵挂着，也希望能一直保护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也许从明天起，它就不再存在了，以学生社团的形式。但它一直在我心里，在我曾经握着谱子的手里，在我拍节拍到淤血的大腿里，在我的喉咙里，眼睛里。 终于终于，它要结束了。当它逐渐变得，因为外界压力而难以进行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告别的准备，而今天终于，是结束的日子。很感谢最初把三叶草成立的学长学姐，也感谢现在还努力维持的学弟学妹（你们每个人真的都好棒好棒，我真的很开心，最后的告别是由你们来宣布）。就让它在还美丽着的时刻，与我们告别吧。 再见，你我永远是故乡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