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闻3

今天是2022年10月，好像是27日，我也搞不清荥阳封城的第几天，因为没有收到封城的通知，封城的定义，也不是我们说的算的……我滞留荥阳的第14天，应该是，因为领导是上上周四，说，别回家了，住单位吧，我说，好……今天又是周四，所以是14天。

今天新闻联播的主要内容有：

1.我已经在街上闲逛了14天，开始是凭翻墙的本事，后来漏洞被铁丝网拦住了，只能出事工作证明……反正前两天，连领导也被隔离了，单位更没人来上班了，主要就是我们几个郑州的，回不去家的人，在单位闲聊，玩手机，互通小道消息……开始几天，我是享受我的心性与孤独的，每天就签到，中午吃饭去单位……其他时间在空寂的县城里各处闲逛……今天早上，我实在受不了寂寞了，于是，吃过早饭，我来到同事聚集的唯一一间办公室，（其他办公室都是空的）和他们一起瞎扯淡……

对，不是吃过早饭，是从食堂拿了两个馒头，然后直奔办公室……于是有了下面两张照片：

吃馍的是我

大写的我

扯淡气氛亲切而热烈，同事们的幽默细胞在我的引导下，误入歧途，并在歧途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扩散速度……

2.我为了表达对领导不让回家的不满，滞留荥阳的14天，不刮胡子，不洗澡，不洗衣服……和平抗议的成果已经初步发酵，在自己四周产生了让同事不太舒服，又欲罢不能的气场，可能类似于榴莲跟臭豆腐的气场……可惜照片里看的不太明显，实际衣服已经很脏了，胡子已经很拉碴了……

平时最关心我的师爷，前几天多次逼我买刮胡刀，逼我去局东院洗澡，还要把自己的毛巾送给我……今天我没见他来，可能又翘班了……

脚臭味儿是微微发甜的，阴暗潮湿，温暖甜蜜……还很招蚊子……

晚上睡觉，我为了赶蚊子，居然丧心病狂到开电扇的地步，出租屋没有空调，要有空调，我也会开冷风的……同事们都不相信，大秋天的，还有蚊子……我说，你们没见过我租的房，没有抽水马桶，厕所里有两大桶长着绿毛（应该是一种藻类）的水，水里很多孑孓（蚊子幼虫）……另外，旁边有一个鸽子笼，里面的鸽子，从来就是关笼子里，吃了拉，拉了吃，从来不出去飞……鸽子笼里，还关了两只兔子……我也没数，可能是两只吧……小棚子里全是屎，气味难闻，目不忍视，鼻不忍闻……总之很多蚊子，我盖着两层被子，再把毛衣和上衣盖在脸上，防蚊子咬，再打开电扇，对着自己吹……冷。现在荥阳的气温，天气预报显示：11度到18度。

3.对了，周一晚上，我写了《小新闻2》，写的很发泄，很激动，导致一晚上睡不着，一直沉浸在那种情绪里，感觉头皮发痒，想继续写……那种痒，有点儿像青春期做春梦时，或者看黄片时，或者起色心时，鸡巴感觉到的那种痒……可能是一种精神射精的前兆……所以我写豆瓣日记，过后从来不看，羞于再看，就像手淫过后，不想再看黏在身上，被子上的精液一样……所以，我的那些豆瓣日记，错字很多，语句不通顺，还啰嗦……你们看吧，我再也不想看了……

而且，看黄片里的情节，总有御姐，欲女之类的，去偷偷闻男生内裤上的精子味……看我的日记，就跟这行为差不多……

插播一条刚刚亲眼看到的消息，现在是晚上，不到八点，我站在郑上路边的无人的绿化带里写新闻，突然看见黑暗中一只大白狗，然后又一只，然后又两只……不对，是先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这儿没人来啊，草棵子，一看……有七八只？成群结队，四处巡游的野狗……它们看着我，也不叫，然后纷纷继续巡游……昨天晚上九点，我也见了这么一群……不知道是不是封城造成的，饭店关门了，垃圾箱里没那么多剩饭了……不知道……它们跟我保持距离，警惕的看着我……

好了，继续刚刚的消息，就是星期一晚上，写的豆瓣日记，《小新闻2》，三天了，都没能通过审核……我本来想等那一篇过审之后，再写《小新闻3》，但我觉得，它可能过不了审核了……

再那一篇里，我做了一个猜想，或者设想——永久封城……并且假想了为了进行永久封城，人们道德，伦理上会发生的改变……本来准备空想一个类似于科幻小说的东西，就叫《2084》吧，一个叫“方仓国”的地方……它是大洋国之外的一个国家，一个“医生治国”的国家……

它也有类似大洋国的宣传标语：无知就是智慧，战争就是和平，纪律就是自由，疫情就是命令，病人就是罪犯，病房就是监狱……

上次讲到那个国家的新伦理，主要讲了“感染病毒者就是犯罪”的道德规范……那天晚上，失眠时，我又想起一个电影，叫《发条橙子》，里面的一个犯人，杀人，强奸，无恶不作……但没有送到监狱，反倒送到了医院……医生强行让他观看性和暴力的镜头，并同时对他进行电击……让他对犯罪产生条件反射……出院后，他果然成了个遵纪守法的四有新人……

在方仓国里，这种实验已经被广泛应用于一切犯罪……新型的犯罪，是公民不守纪律，不戴口罩，结果感染病毒，这是犯罪行为，送医院（监狱），治疗改造……对，以后就不叫“劳动改造”了，叫“治疗改造”……医生同时是法官——审理犯人，就是专家会诊……

这些的伦理基础，道德基础，我上次已经讨论过了，你们看不到，所以觉得突兀，没办法……

然后，这个医生同时是法官的新时代理论体系，当然也要能处理传统犯罪问题，比如杀人，强奸……这主要就是心理医生（心理法官）的领域了……2084的世界里，心理技术已经高度发达，犯罪程度，被抽象成心理学模型，然后进行量化处理，精确的量化处理，计算疗程时间，用药计量，电击强度等等……

可惜我对心理学一窍不通，只能开个头……总之，医生领导一切，治疗一切，规范一切……很多社会人文学科，最后都成为医学的一个分支……

然后，像我们现在，不是划分省嘛，在方仓国，那不叫省，叫“疫区”……比如：济南疫区，兰州疫区……

还有一个关键的东西——铁幕系统——这是隔壁大洋国的叫法，我们方仓国，叫它——新长城系统……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孟姜女的儿子继续修长城……

其实就是一种彻底隔绝与国外一切人员，物流，信息往来的一套系统……这个系统类似于柏林墙。

柏林墙现在没了，但这种思维方式，实际是根植于我们民族的基因里的……比如以前看过一个杂志，介绍我国国境线上，修的连绵几百，几千公里的铁丝网……而且都是修在我们国境线一段的，好多外国人，走到铁丝网边，实际已经深入了我们国家圣神不可侵犯的领土……因为他们那里没有这个东西……隔离，是根植于我们基因里的……这也导致了，2020年疫情之后，我们和其他国家，防疫政策的差别……

好了，有了铁幕系统之后，谁也进不来了，我们就可以安心的，关起门来搞防疫建设了……

现在的城市规划，还没有有限考虑到长期封城的需要……以前的思路是，发展与交流，所以老是修路，生产汽车……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以后的思路是，消毒与隔离……

比如吧，路边种植一种转基因树，光合作用，不是产生氧气，而是臭氧，臭氧能杀死空气中的病毒；晚上的呼吸作用，不是产生二氧化碳跟水，而是酒精……

人们从出生到坟墓，都佩戴口罩，睡觉也带，做爱时也带，吃饭时也带……那时的黄片儿，女演员内裤，胸罩，都可以脱，就是口罩不能脱，一定要守住这个底线……道德底线。

还有，都2084，当然每个人都是住方仓了，一人一个家……关键是门禁系统，那会儿你开自己家的门，要提交申请，非必要，不外出……好几项申请，单位领导批准，社区医生批准，疫情防控指挥部批准……上班走哪条路，预计通勤时间，还要像指挥部报备……那年头，打开自己家的门，比现在请假还难……

城市规划，我也不懂，总之是为隔离服务的，一切都得推倒重来……

对了，关键一点，现在岛国黄片里，老爱拍病人调戏女护士啥的，那会儿是绝对没有这概念了……最开始，护士都是武警，狱警转职的，男护士管男病人，女护士管女病人……一般也都是护士调戏病人了，特别是比较偏远地区的医院，县医院，镇上卫生所啥的，比较偏远闭塞，经常有变态护士骚扰男童的事儿……

还有，再没有“散步”这一说了，城市也没公园了，人们脑子里就压根觉得那种行为不可理喻。这都是从这样的横幅开始的：

开始，人们虽然极力克制，但睡觉有时候还做梦——这太可怕了，比在课堂上手淫还丢人……马上，人们睡前就开始服用抗做梦药物……

于是，梦想啊，白日梦啊，梦幻啊，只要带“梦”的词，都消失了……手机输入法里，咋也按不出来“梦”字了。

反正那天晚上，胡思乱想了一夜，现在又都忘了……

4. 2084的方仓国里，还是偶尔有个别人不听话的……就像一百年前……心理医生，就专门对付他们的病……

不不不，下面是回到现实了，下面是这两天荥阳的最新消息：

还是我闲逛时偶尔发现的，昨天上午，我逛到一个安静的断头路里，坐路边歇会儿……那有个违章搭建的小砖瓦房，门是木头的，锁着，里面黑布隆冬的，门口还有一小片菜地，也是违章菜地……本来大路上没人，那断头路，就更没人了……两边是家属楼的强，很多女贞树，有流浪猫，有漂亮的小黄鸟……其实本来也不是断头路，本来有小路，通到旁边的老小区，我早就知道那儿……现在不是封城嘛，就用那种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然后好几个用铁丝穿起来，形成的隔离墙，把通道封了……

就这种：

顺便说一下，封城也封了好几轮了，荥阳封城有个特点，他们建隔离墙的速度特别快，一夜之间就建好了……最后宣布解封，这些隔离墙，就再也不管了，继续堵路……好长时间一直在那儿……最后，好像是收废品的人，不声不响的，把这些残留的隔离墙给弄走，卖了……最后这些用过的隔离墙都去哪儿了？真可以好好做个跟踪报道……

一说这，我又想起来上大学那会儿，偶尔翻到一个杂志，记得里面有好多小汤山医院的照片，废弃的小汤山医院……建那医院，好像是2003年吧，当时是非典型肺炎……我看到杂志那会儿，大家早就把非典肺炎的事儿忘了，那会儿是2007年？2008年？我也记不清了，反正看到杂志的照片，才回忆起非典，小汤山医院……一片末世废土景观，跟废弃的切尔诺贝利似的，破屋子，长着草和野树，玻璃碎着，地上还扔了好多防毒面具……感觉像过了几十年一样，感觉像被废弃的冷战时期的军事基地……实际才过了几年，大家就彻底忘了，谁也不提那事儿了……

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正上高中，除了每天上课量体温，也没别的变化……还有，我家附近，以前有一条很不起眼的小胡同，两面都是红色的砖墙，又窄又深……能通到一个小花园……我初中时，上学老爱走那个小胡同，还介绍给好朋友，放学一起从那儿走……

后来非典时期，那个小胡同被封了，之后非典过去了，人们居然忘了那儿还有个小胡同……就一直封着，后来，人们连非典都忘了……

从我爸单位的老办公楼，还能看见那个小胡同，现在它还是两头都被2003年的砖头墙封着……我很想进去看看，里面可能是城市流浪动物，还有被遗弃物的避难所吧……被封闭的与被遗忘的……

我小时候，说不定那个小胡同还有一个名字呢……可惜我忘了……

好了，说回现在，说回荥阳……我在那儿坐着，晒太阳，看见一个老头，提着一大兜菜，慢慢腾腾的走过来，走向隔离墙，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他肯定没工作证明吧……上次也说到，所有超市也都关门了，谁知道他咋买的菜……

至于他咋过的隔离墙，我稍微研究了一下，你们看上面的照片吧，原来链接隔离墙的铁丝，看似是拴在那个小铁柱上的，实际是套上去的……不知道是修建隔离墙的工作人员跟老头串通好了，还是老头自己发现，或者是自己改的……反正就像个门栓作用一样，自己偷跑出去，可以打开，上级检查，可以关上……实在是妙……

后来，我在街上游荡时，就特别留意那些没有通行证，偷偷上街的人……说不定，可以专门研究研究这些人……可以研究他们各自偷跑出来的方法，技巧，写一本禁书……名字不敢太直白，要低调……总之就是为想在封城时，出来“散个步”的人，提供个参考……就叫《脱封者手册》吧……

就跟sas的野外生存手册类似……

不但教翻墙，钻墙缝，寻找隐秘的出口……还教怎样在商店，饭店关门时，在城市寻找饮用水和食物……

这方面我有个好主意……昨天早上，单位食堂没坐早饭，厨师就剩一个馍了，给我，还是吃不饱……我在街上瞎逛，幻想着找一家偷偷营业的小商店……一家也没有……可透过商店的玻璃，后面吃的，喝的，琳琅满目，近在咫尺……这时我要有一把玻璃刀该多好啊！我要在玻璃上划一个圆形的洞……把手伸进去……啊，面包也有了，牛奶也有了……

所以，作为在城市里寻找食物的“脱封者”，一定要提前准备把玻璃刀……

啥，你说偷？

读书人的事，能叫偷么？

5.下面在播报一条“市际”新闻，实际也算“省国”新闻吧……现在，出荥阳市，比过去出国还难，城市和城市之间，消息也不通……昨天在豆瓣上跟西安的陌生人聊天，才知道，西安也是半封城状态……而且，那个西安人，完全不知道，郑州封城的消息，她以为只有他们西安封呢……

上次说过，现在没有正式的上级的小溪，民间的小道消息满天飞……这两天从同事那儿听了不少，很可怕，不敢信，但他说，都有视频……我也不敢在这儿说了，省了又不给过审……

我还跟西安人聊了荥阳县做核酸检测的奇特经历，她都觉得不可理喻，不敢相信……

这边的小区封着，大人小孩都出不来……然后他们好几天才给做一次核酸……

但是我们这些有工作证明的，天天都可以做核酸……做核酸的地方，还是工作群里提前一两个小时才通知，然后还说“消息不能外泄”……有的核酸采样点，就在某高大的单位的院墙里……而且做个核酸，还要看工作证明……

西安人很不理解，为啥做核酸这么小的事儿，搞成这样……大城市的人，怎么能理解小县城的事呢……其实我也不理解……

我发现，在县里啊，农村啊，随便一个小官，一个小小的权力，大家都特别仰视它……特别重视它吧……在郑州，很习以为常的一点小权力，拿到荥阳，就一圈人鞍前马后的……一旦一个在农村的人，偶然间，临时性的得到芝麻大小的权力，他就立马……

6.正好说说下一条新闻。

也搞不清啥原因，这两天，网上突然有了一些解封的消息，今天在街头闲逛时，发现路上的车也比前两天多了……

但奇怪的是，就我租房的那个都市村庄，现在每天晚上，九点多吧，我回去时候，门口卡点执勤的人，反而更多了……

像我们正规的单位，要求是两个人卡点，晚上管的不严，一般就一个人……谁知道，那村口，晚上却五六个人站着……我在远处，听他们扯这扯那，大多是跟最近上层的权力更替有关的小道消息……我一走近，他们就拦着我……我出示工作证，按说该让我进了，他们又问这问那……最后还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不许进村了，这村封了。你跟你们领导说，让你们单位给你找住处吧……

我说，好。总算放我回去睡觉了。

然后第二天我出门，出都市村庄，又碰上那伙执勤的，这次也不看工作证明了，直接说：这次出去就别回这儿住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去拿住你的被子啥嘞，去住单位吧，这儿不让进出了，闭环管理。

我说，好。走了，继续去单位。

我想到前一阵子，听说了一个1950年，云南的一个麻风村的事儿……附近村的村干部，带着村民，瞒着上级，把麻风村烧了……100多个麻风病人。

我凭直觉，看现在村口执勤的人，应该就是当地的村民，不像是啥正规单位里的人……这点社会阅历我还是有的……

所以今天，我在这儿马路边，写豆瓣日记写到了十一点……因为我发现，上次十一点多回去，他们就都撤了……我不想跟那些人有太多瓜葛……

去年刚来荥阳县上班，感觉到在单位里，有很大的文化差异，文明冲突，我是说跟郑州比……猛一到县里，很不适应，想着，原来这就是县城的机关单位啊……现在发现，机关单位还不算太那个，村里比机关单位更那个……原来这才是县城啊，现在知道了……

7.最后一条消息：

这两天老从单位旁边的小区过，基本挺全了门口喇叭喊话的内容：接上级通知，本小区实行静默管理，荥阳市路上无一车一人，明天省里督导组携带无人机在路上巡视，发现有流动人员，立即带走隔离……

说的还不是荥阳的河南话，还是像电视里播音员的那种普通话……真不知道谁配的音……

8.最后再插播一条突然想起的新闻：

这两天，单位的工作软件突然接到一条特别的通知，是给路口卡点执勤人员发的，就是那些郑州跟荥阳交界的路口。大概内容是，现在荥阳境内，有九名外地的出租车，网约车司机，封城之后滞留在荥阳，现情绪很不稳定……如果执勤人员遇见自称是网约车，出租车司机的外地人，查验营业执照和二十四小时核酸证明后，可以放行……

太可怜了，比我还可怜，商店关门了，他们吃啥，也只能睡车上，十几天了……情绪很不稳定……

不过荥阳的外地人还真是很少，宾馆总是冷冷清清……他们是咋熬过这十几天的？我一无所知，同事瞎扯淡，扯这扯那，各种荥阳，郑州，上街，巩义的小道消息，从没谁提到过滞留荥阳的外地人……可能真是因为人数太少，被遗忘了吧。

好了，以上就是今天晚间新闻的全部内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