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葬礼
很流水账地记录一下那几天。
爷爷在2022年9月22日去世了。
六年前的一个周末,我像以前一样从外地的高中回家,妈妈才和我说爷爷进医院了,但是听闻这个消息远没有我走进病房,看到爷爷凹下去的头带来的冲击大。在我的印象里,爷爷没有怎么生过病,他一个人住在乡下,每天的生活就是务农、茶馆打牌、花生米下酒,隔一段时间会骑着自行车到城里给我们送一些菜。这样的他,我完全没有想象过会因为脑溢血突发而成为残疾人。
爷爷一开始还是有希望康复的,那个时候靠着拐杖还能慢慢地走动,姑姑也在乡下买了很多复健器材,奶奶回到乡下照顾爷爷并敦促爷爷做锻炼,大家都相信爷爷可以恢复。但事与愿违,爷爷某次复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连左手也不能抬起来了。这些事情每次都是在我回家后我妈三言两语告诉我的,这一次爷爷出事也是这样。
今年的七八月是四川史无前例的高温,在这之前我已经在微博上看到了几例热射病死亡的事件,但却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在爷爷出事那天上午姑姑还让我不要中暑,我也没有打电话关心一下爷爷奶奶。那天是8月12日,恰好是七月半,不过在这之前我从来不忌讳。听我妈说是爷爷白天摔了一跤,奶奶没在意,晚上爷爷就发烧了,可奶奶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而且奶奶平时怕爷爷吹空调着凉都是开风扇,烧了一个晚上爷爷才被送到医院,医生说已经很多器官都损坏了。详细的事情妈妈不让我再问奶奶。

8月14日我从外地回家听说了这件事,15日我和姑姑一起去icu探望了爷爷,爷爷插着呼吸机,眼睛睁一会儿闭一会儿。那里的医生和我们说,现在icu住的基本上都是得热射病的老人。又过了几天,爷爷转入了普通病房,但并不是情况有多好,爷爷还是发烧38℃左右。我问姑姑为什么要转入普通病房,她说再不转屁股都要烂完了(爷爷去世后,奶奶也念叨了好多次,说照顾爷爷六年,爷爷屁股都没烂,送去医院几天竟然让爷爷屁股睡烂了)。我去普通病房看望爷爷的时候他的喉咙上做了手术,不用呼吸机呼吸了,但是也说不了话,意识还是不清醒。我们握着他的手喊他,希望他能够有一些反应,他有回握,那一定不是错觉或者肌肉反射。
9月3日,爷爷转到了德阳医院的ICU,那个时候成都因为疫情封城没办法转过去。之后基本上是姑姑视频探视,隔几天去送一些需要的药和日用品。17日,姑姑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家,说是想把爷爷接回乡下家里,医生也建议回家。我们这边的习俗是如果在家以外的地方走了,遗体就不能进家门,所以长辈们都觉得这样更好。如果能够知道爷爷的想法就好了,可惜他从入院到去世再也没说一句话。20日,爷爷回家了,家里买了氧气罐,但是大家都知道接回家很难再撑几天。21日晚上我们回家看了爷爷,爷爷的呼吸很急促,眼珠子一直转来转去,当时姑姑让我留下,我说没带要用的东西还是回城了。
22日上午我一睁眼十点过了,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收拾东西说今天可能要回乡下住,我理所应当地就认为是等我妈下班晚上一起回去,忽略了爷爷的情况是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中午我妈回家问我东西收拾好了没,拖延症晚期的我根本没开始收拾(但是之前回家提回来的箱子也没打开),我换好衣服,又往箱子里塞了几件衣服,然后起身回乡下。出发没多久叔叔打电话问我们走到哪里了,我才意识到可能爷爷情况危急了。一路上我看着周边的景色都很陌生,我爸说他抄了近道,但我却觉得这是最久的一次。13:21我们到家了,打开车门我就看到姑姑哭着从一个房间跑进另一个房间,我的心直接凉了。爷爷的脸是朝着房间里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敢去看,抬头我看到了妈妈悲伤又愤怒地看着我。叔叔说爷爷大概是在13:10走的,很多次他都要没反应了,姑姑一直喊他,他突然又动一下,我们却还是没赶来。爸爸他们在房间里给爷爷穿寿衣,我坐在堂屋大哭,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道士来了,他指挥家里人用门板把爷爷抬到了堂屋,这时我才看到爷爷穿上了一身紫色的寿衣,脸被黑纱布裹了起来,我被吓了一跳。我稳定好情绪后,听到奶奶说要去街上做核酸,我和弟弟就陪她去了。我可能已经有十年没走过那条路了,看着周边的风景我竟然意外地平静。回家之后家门口搭了灵棚,堂屋已经摆挂了许多葬礼的物件,爷爷被放进了冰棺里。除奶奶外的其他人都要带上白孝布。广播里不间断地播放着大悲咒(我以为连续听了好几天我会被洗脑,但事实是我现在已经快忘了)。没过多久就有临近的亲朋来烧香吊唁,而我也立刻被分配了任务:收香纸炮、记录帛金、分发回礼。客人上香时,姑姑要在一旁跪着哭,起初我还有些诧异为什么每次她都能哭得那么真切,接下来的几天我逐渐明白,不是在那个时候“能哭出来”,而是只要大脑和身体不被其他事情占据,意识到爷爷已经不在了这件事就会想哭。
22日来的人不算多,吃过饭后长辈们开始打电话告知亲朋(我已经忘了那时候我在干嘛)。晚上是轮流守夜,但主要是我和姑姑,电视机在堂屋,姑姑说可以看电视,爷爷喜欢热闹,于是我看了《消失的孩子》,前半夜还比较精神,后半夜睡一会儿又爬起来看一会儿就这么在堂屋沙发过了一夜。
23日是周五,那天几乎一直在下雨,但是来的人很多,整个一天都没有什么闲下来的时候,有时候还有些忙不过来。这些人里大多数是我爸的朋友,当时我就在想这些人都是什么工作,怎么上班时间还能随意走动,不过也有点感动,现在下着雨,乡下的路又不太好走但还是来了。下午几个走得比较近的亲戚也来了,晚上变得比前一天稍微热闹了点。守夜我记得是前半夜我在沙发上睡着了,后半夜被小姑姑叫起来让我去楼上睡(大概吧,记不清了)。
24日来的人不到前一天的一半,比较清闲,乡下苍蝇多到令人发指,所以我在乡下的几天get了一个新爱好——打苍蝇以及用苍蝇纸粘苍蝇,可能弄死有几百只吧(其实拍了图片又觉得密密麻麻的有点恶心)……有时候我端着纸接都能接到苍蝇。下午道士师傅来写了礼单和挽联,礼单太长也就算了,挽联写错字了他也不乐意重写,当时我真有种我行我上的冲动。我们租了两桌麻将放在院子里,我爸朋友一桌,家里人一桌。不愧是四川人,葬礼上也要打麻将,我当时这么想。晚饭过后家人们还教我打了三圈,但我基本上是听旁边人说出什么牌,脑子根本转不过来。下桌之后我一个人待着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爷爷明天要火化了,突然很难受又不想让别人看见就跑到楼上去哭,给朋友发了消息她安慰了我很久,我们又聊了会儿天我才下楼。(啊写到这里一看时间刚好13:10分)晚上小姑姑说想看《请君》,真的太无聊了,我看一会儿又要跑去看会儿麻将,不然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睡着,可最后还是困得我上楼睡觉了。
25日上午来了响器班,是几个年轻人,除了锣鼓唢呐小号居然还有键盘,虽然我想不起来他们演奏了什么歌,但是那个动次打次的节奏让我觉得这儿比起葬礼现场更像迪厅。中午叫饭店送了菜过来,但是饭送少了又让人送了一次,第二次送过来好多人去打饭,之前几天饭煮得多的时候有些人都不吃饭,怎么饭不够吃的时候大家都要添饭了啊喂。
吃完饭没过多久就开始准备去殡仪馆了,一共五个(?)车,儿女孙儿孙女侄儿侄女这些晚辈陪同。这是我第一次去殡仪馆,去的时候感觉开了很久,但我还希望他开得更久。办完手续,道士师傅让我们最后再看一眼爷爷,我和姑姑忍不住大哭,弟弟抱住我们,让我们可以埋着头哭,可我想到这真的是最后一面了,就又越过他的肩膀看过去。他们把遗体袋拉开,取下了爷爷脸上裹着的黑布,他的脸已经是灰白色的了,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有些认不出这是爷爷。在火化车间磕头之后爷爷的遗体被送入了火化炉,我们在外等候。等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儿一直在火化车间跑来跑去,和我们这边略显沉重的气氛格格不入,期间里面还传出了打王者荣耀的声音,一度让我觉得在殡仪馆工作是不是还挺轻松的。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工作人员让家属进去,只能进去三个人所以我就站在门口远远望着。比较颠覆我认知的是炉子里出来的并不都是灰,还有很多骨头,火化工分几个部分一并装入了骨灰盒中。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用轿子将骨灰盒抬了出去,在中庭搞了一个有点怪的小仪式。
从殡仪馆回家的路上我半梦半醒,感觉一下子就到了。回到家院子的地面上已经画好了阵,上午的键盘小哥穿了一身袈裟拿了桃木剑,《人生大事》诚不我欺,干这一行要身兼数职。整个流程还挺长,我听不太懂道士师傅说了什么,可能是在唱经文吧,用四川话和另一位道士师傅一唱一和倒是有种不太严肃的感觉。他让我们这些晚辈围成一个圈跟着他转,他停我们就停下来朝着爷爷的骨灰和相片拜一拜。做道场结束之后,让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又搬来了凳子在灵堂前排排坐(后来听姑姑说这个环节本来是要一直跪着,但是我爸说别让大家跪那么久就改成坐着了)。道士师傅唱起了爷爷的生平,内容其实除了爷爷的出生年月、结婚生子、生病去世这些是本人的,其他应该都是套词,比如过粮食关、进生产队、盖房子,不过也确实是爷爷经历过的,用道士师傅贯穿全篇的一句话概括就是“真滴嘞个好心酸呐”,他唱得是如泣如诉,就是当唱到我们名字的时候腔调过于好笑我差点没忍住。结束之后是一位阿姨捧着爷爷的遗像唱孝歌,虽然她没有真的哭出来,但是那种悲怆却感染了在场的大多数人,最后她让我们每个人对爷爷再说句话,我没回头却发现很多人都是哭腔,包括平时不太走动的亲戚。晚上在饭店摆了席,我、弟弟、奶奶在家守香火。
26日上午下葬,早上七八点队伍就出发了,我不太认识路不知道是围着哪里走的,但这可能是22年来我第一次在乡下走这么久。孝子不用拿东西,但前面有要拿旗和花圈的亲戚应该还挺累的。最后到了下葬的地方,九点准时下葬,也不知道是怎么算准这个时间的。爷爷旁边的墓碑都比较老旧了,看起来很简单还被杂草埋住不少,爷爷的墓碑往这一搁就比较亮眼了。姑姑说本来路上她一直想哭,但看到爷爷的墓碑这么大气她又哭不出来了。这块墓地离家很近,从二楼窗户就能望见。想起小时候我还不懂这些,在二楼的窗户总能看见一片绿田中有一座红顶白墙的小房子,好奇那是什么又感觉离我好远,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什么,也发现其实离家很近。下葬后的习俗是孝子跑得快发得快,但是我没跑(下雨后太难走了)还走错了路QwQ回去之后烧掉了头上的孝布,老实说我都有点不敢摘下来因为太久没洗头了 orz(规矩是不能在葬礼期间洗)。结束之后我久违地洗了个澡,然后去饭店吃席,该说不说比好多城里的酒席好吃多了,吃完席亲戚们也都回家了。晚上我们一家七个人坐在一桌吃饭,奶奶说要分爷爷存的钱,大家都让她留着但是她说这个必须要分。她从里屋拿出一个似乎是加油站送的广告纸巾,可以当钱包用,我记得我小时候也用过这个装钱。奶奶给每个人发了一千,发现还有剩,又添了两百,钱拿在手上我又开始眼睛发酸,装作去放钱的样子走开了。爷爷去世了,我没有爷爷了,我像是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爸爸妈妈和叔叔因为第二天要上班,26日晚上回去了,我、弟弟和姑姑在家又多呆了几天。在乡下的几天其实过得很舒服,我没怎么玩手机,前几天没什么时间玩现在反而不想玩儿了。一会打打苍蝇、一会儿晒晒太阳、一会儿逗逗狗,帮奶奶拉点东西去街上卖,睡得也早,起来还有早饭吃。27日,我家史无前例地来了四五只狗,其中一只小白狗我认识,是我家狗的小伙伴,但是我家狗从22日就没回来过了。
大概是两年前,一只黄色母犬流浪到我家,奶奶给它喂饭,它就留下了,奶奶叫它小黄。小黄是放养,平时会跑出去玩或者在院子里和爷爷一起晒太阳,每次我们回家车还没停下它就跑出来迎接我们,还要在每个人脚边跳一跳,所以夏天光腿的时候大家都很怕它的热情。后来它有了几窝崽,但是有的死了剩下的送人了,有一只女孩儿跑了回来,之前收养它的人说它叫财财。之后就是快一年的以下克上,财财简直刁蛮公主,吃完自己的就去抢妈妈的,还不准别人摸它妈妈只能摸它。小黄除了迎接我们以及和别的狗吵架的时候会激情四射外,其他时候都很佛系,不争不抢。八月底的一个晚上财财走丢了,奶奶说是家里进了贼,财财去追之后就没回来了,但监控看不到侧面翻进来的贼,除了财财什么也没丢。就此小黄吃的多了但是女儿没了。22日爷爷走那天它也走了,离家出走,它害怕鞭炮声。葬礼期间它都没回来,奶奶时常念叨着它,因为它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

说回小白狗,我之前戏称它是财财的爸爸、小黄的男朋友,因为财财也是黄毛,但耳朵却和小白狗一样,像只小狐狸。27日它来的时候姑姑也认出了它,就叫它把小黄带回来,谁知道它走后没多久小黄真的回来了。小黄回来之后在房子里到处跑,甚至还跑去了二楼,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它上楼,它的活动范围基本只在院子里很少进屋,找完几圈之后它又跑出去了。我们都在说它是不是在找爷爷,让我更加相信这一点的是奶奶下午看到爷爷墓碑旁边的花圈被风吹倒了,让我和弟弟去扶一下,我们在路上碰到了小黄从墓地那边跑过来,后来我们去烧香的时候,前一天给爷爷烧完纸房子的灰烬上也有狗脚印。晚饭的时候小黄回来了,但是它什么也不吃,蜷缩在厨房发抖。晚上很早就关了门防止它再跑出去,但它又从花坛的排水口钻出去了(狗也是液体(确信))。

爷爷走之后我们再三劝说,奶奶终于愿意舍弃她的小菜园和几只鸡,跟我们回城,但这样就没有人喂养小黄了,于是走的那天我们用尽千方百计把小黄也盘走了。一开始它很抗拒总是跑走,我们几度以为没办法带它走了,但是它一会儿又跑回来,终于成功让我妈拴住。到城里它适应得比我想象的快多了,可能是因为家里本来就有一只狗,倒是家里这只狗从此走上了它的单方面争宠之路。

从乡下回家的那天晚上,难得能看见一颗星星。“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我们曾爱过的人。 当你思念离去之人的时候,只要你抬头看看星星,她就在天空默默守护着你。 ”虽然看《人生大事》的时候没有太多感触甚至觉得过于煽情,但离开那一天回想起这句话确实治愈了我。

即使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我还是会想如果奶奶早点通知我们就好了。我不敢问奶奶当时到底有没有注意到爷爷的异常,问也没有意义。奶奶照顾爷爷的六年很辛苦,她本来脾气就不好,气急了更是会当着我们的面说爷爷怎么还没死,还问过我妈爷爷死后的养老金能拿多少钱之类的问题。但我没办法生气,只能难受。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奶奶还住在我家,我和奶奶一起睡,有天晚上我问奶奶怕不怕死,奶奶说不怕,还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大抵是“已经活了这么长时间了”、“人都要死”之类的话吧。她现在也依然是这个观点,跟我们说如果她之后生病了千万不要花钱抢救,说我和弟弟读书还要花钱。爷爷情况恶化那几天,奶奶给姑姑打过电话问爷爷的情况,姑姑说不理想,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姑姑看家里的监控就发现奶奶在通灵菩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是希望这个家更好。
从转病房、转院再到回家,我的内心也经常挣扎。我当然希望爷爷活下去,但是按照爷爷的情况,活下去大概率也是植物人,这对家里是一笔开销不说,奶奶也无法过上轻松的日子,所以我只能祈祷有奇迹发生,可奇迹最终没能落在我家,真是让人失望的三次元。
虽然没有遇见奇迹,但我好像感受到了命运在开玩笑。爷爷出事前我最后一次回乡下是7月30日。姑姑平时回乡下比较多,给爷爷打理里里外外基本都是靠她,一晃这么多年我们好像也觉得理所当然了。我在家就是个懒人,回乡下更是啥也不做,最多帮爷爷调个电视,他平时只能跟着奶奶看她想看的,爷爷喜欢看《西游记》、《还珠格格》之类的老电视剧也不会搜。但是刚好就是那一天,姑姑说让我找一下指甲刀,一会儿洗了东西她来帮爷爷剪指甲,我妈就在旁边开玩笑似地让我帮爷爷剪,我下意识地就当着爷爷的面瞪了我妈一眼,但是很快又意识到这不好,就找来了指甲刀帮爷爷剪指甲。爷爷一直说谢谢谢谢,他偏瘫之后谢谢可能是他说过最多的话了。他不能用的那只手还让我不用剪,但我还是掰着帮爷爷剪了。这是我为爷爷做的最后一件事,到这一刻我还会想究竟有这样一件事是好还是坏。

葬礼这几天,是我从记事以来第一次全家人在一起待好几天,虽然爷爷已经换了一种方式和我们在一起。这几天中,没有任何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爷爷的葬礼就是最重要的事。所以除了前面提到的一些情绪崩溃的瞬间,我其实并不是全程都被悲伤的情绪笼罩。当没有意识到这是爷爷的葬礼时,可能还会沉浸在这种“团圆”的氛围中。我想不出来下一次我们还会有什么机会这样,但不要是以这个形式。
从乡下回来之后我的心态也变了不少,开始觉得在乡下生活挺好的,并且后悔为什么之前每次爷爷奶奶挽留我在乡下多待几天我都找理由拒绝了,这个赋闲在家的夏天我本是可以选择在乡下度过的,但之前我始终觉得不方便。不过我现在心理可能大部分可以归结于我是个想躺平的懒人,想逃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