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
莫文蔚有这么一句歌词,“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像王铁梅女士一样,我很被动地活了快三十年,甚至连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几个。典哥是我遇到的第一抹色彩。
我对人际关系冷漠的分析,在典哥面前溃不成军。和典哥同居一室,典哥说只有沙发给我,我就真的傻乎乎地准备了外套,想在沙发上过夜。明明知道典哥马上就要回去,我还是傻乎乎地表白。
典哥说:你应该找一个对象,而不是我这样的路人。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明白过来,路人是离朋友更远的位置。
我为了典哥做了很多傻乎乎的决定,见了很多不值得一见的人,去了典哥曾经去过的西北,平时连飞机都不敢坐的人兴冲冲飞到典哥所在的城市,在回家的树木下听了很多伤感的情歌,甚至还鼓足勇气把陌生人拐上床——只为了在面对典哥的时候,不是一个连套套都不知道要准备的大傻瓜。
这场闹剧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我不曾遇到他。
我清楚地记得,我像个无礼而又取闹地孩子,那么不顾一切地直球问他:“愿意不愿意和我试一试。”
我永远不会想要告诉他,试一试这种话,我说了无数遍。有小心翼翼地,有暧昧地,有突然——直到他给了我回应。
甚至有点猝不及防。
在感情上,我一直是一个笨拙的小孩。我的父母自小不睦,未曾旁观到举案齐眉的乐趣。从初中开始面对的整个世界,好像全都是面具人,没有谁的喜乐与我有关。我的初恋和我远隔千山万水,浪费透彼此的青春年少,我甚至不敢多想谁更亏欠对方。
直到典哥在我心头炸了个烟花。
回忆就像个刺客,你永远想不到它会在什么时候跳出来给你一刀。我凌晨从工体骑车回亦庄的时候,路过我陪典哥看眼镜的潘家园。我和他选周末去哪逛一逛的时候,会扫过和典哥一起逛过的颐和园。我和朋友吃饭的时候,会遇到和典哥一起吃过的餐厅。我出差的济南爬了泰山,一低头就能看到典哥的故土。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甚至在惶惑。我的回忆,从来没有清除干净。但我没想到,即使是如此贫瘠不堪还长着杂草的土壤,依然开出了甜美的花朵。
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一周,我就出差一个多月,只能每天尬聊。我甚至说不清对他的感情的奇点。也许是在每天的早晚安里,也许是在聊柴米油盐中。总之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想要大庭广众拥抱,可以和他聊彼此路边的帅哥明天地铁的壮汉,就像聊路边的花坛里今天开了一株月季花。
这该死的出差终于结束的时候,我俩见面的那一刻,我明明白白地从他眼睛中看到了开心,粗粗的眉毛懒洋洋地躺平。
我第一次尝到爱情纯粹的甜美,不是那种患得患失的酸甜。我不在因为枕边人而患得患失,喜欢抱在一起睡觉。我周末总是喜欢出去逛。而他有扁平足,也是个容易疲累的人。他总愿意迁就我,把宝贵的单休用来和我逛街。逛奥森的时候,他任由我牵着他的手。逛世园公园的时候,我和他拍了人生第一对情侣照。
从河北馆的小长城上往下走的时候,他回头跟我说话,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可爱、放松,让我忍不住抓拍下来。哪怕我不懂什么摄影技巧,在那个瞬间我也有一种信念,那一张照片会是我的得意之作。
我曾经笃定,我会爱典哥很多年很多年。那么炽热的回忆,怎么会轻松熄灭?它确实没有熄灭,我也不知道它的余烬会持续多久。但是我有了他,就像有了盾牌,能微笑着面对回忆的刺杀。
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