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天拿下瑞典人口号
瑞典语Personnummer，中文直接翻译为人口号，英文对应的是ID号码，其实简单点说就是瑞典的身份证号码。来瑞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税务局申请人口号，拿到人口编号后，再去办理实体ID卡。有了这张ID卡，才可以银行开户，开户后申请银行ID认证，有了银行ID认证才能办理瑞典手机卡。
办好了这些，可以说具备了生活的基本条件了。然而，这里是瑞典，这里是北欧，这里是全球福利最高的地方。福利太高了，造成了两面极端，一面是本地公务员的懒散；另一面是对外国人的蓄意拖沓；你想来北欧吗？你想来瑞典吗？在享受高福利之前，先习惯去适应北欧的低效率。
在吐槽瑞典之前，先插播一个消息，一方面吐槽，另一方面表达一下北欧五国共同体的一致性，一样的拖沓，一样的效率。
20年我就拿到了丹麦的优先人才引进offer，结果签证办了1年都没结果，那1年的焦虑暂且不提，而后即转投了瑞典。如今，已经在瑞典安居了，丹麦移民局于9月29日终于发来邮件：“您的Case正在处理中，由于我们人手严重不足，预计23年5月出结果。”
本来想给他们回信：“不用了，哥在瑞典挺好，不需要你们的签证了。”转念一想，没必要给他们减轻工作负担，我当年等得多揪心啊，而且签证费和跑去拍照录指纹的费用就花了上万人民币，我为什么要取消，就让他们继续处理吧。
这么一吐槽就发现，瑞典效率还是比丹麦高一些。而且瑞典是拿到签证之后再拍照录指纹且没有额外收费。丹麦是申请签证之时就要拍照录指纹，且不仅要另外收费，还要上交护照。上交护照当然是为了出签之后给你贴签纸方便，但是他们的签证三年都不出签，你的护照被收走三年，想想会造成多少麻烦。
回到瑞典的话题，外国人在来瑞典之前，就有了一张瑞典发放的整个欧盟都承认的居留卡。这张居留卡可以让你自由通行欧盟27国，但并不能在某一国直接当做身份证来用。欧盟居留卡更像是欧盟通行证，只管通行，不管居住。所以我从荷兰入境之时出示了欧盟居留卡入境，而后从荷兰飞丹麦，从丹麦到瑞典都没有再次出示居留卡，也没有出示护照，就像在一个国家内通行。
但是来到瑞典生活之后，欧盟居留卡并不能做为ID使用。在我首次取快递时，对方表示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卡，必须要护照来证明身份后。大概就像中国人大多也没见过外国人在华工作证一般，大部分瑞典人也没见过这欧盟居留卡。
那么，在瑞典必须要有一张瑞典的身份证，有了ID卡之后，就有了社会保险，也就有了各方面可以证明我是我的东西。当然了，来瑞典少于12个月的外国人是没有资格办理人口号的，繁琐复杂的程序给你走了一遍，你还没到一年就走人了，瑞典政府也不想麻烦。
到瑞典的第二天我就去税务局(Skatteverket) 去申请人口号了。高福利国家嘛，全靠高税收，这税务局权力极大，顺便连移民的事务也都管了。从分发人口号给你的这一时间，你就被瑞典税务局记录在案了，记得按时交税，高福利不是白给的。切记要努力工作，别以为不工作就可以白领北欧的高福利。
那天我就散着步看着景，用了10分钟时间走到了税务局。暑假期间，很多瑞典人都去休假了。这市政中心也是冷冷清清没什么人，这正合我意，不用等太久。门口自动机器叫号，排在我前面的只有几个中东人，围着头巾的妇女带着孩子。瑞典这些年接收了大量的中东难民，主要集中在瑞典的三座大城市。大城市接收能力强，小城市难民并不多。
十分钟不到就排到了我，一位很典型的发福的胖胖的瑞典大妈，褐发，戴眼镜，满脸慈祥堆满了皱纹并带着微笑喊出了我手中的号码。
护照、欧盟居住卡递上去后，大妈给我打开一张电子表格让我填上相关信息。一张简单的个人信息表，不到10分钟就搞定了
“OK，这样就没有问题了，你只需要等待2-18周就可以收到人口号信息了。”瑞典大妈和我说。
“最久18周？”
“可能很快，2周，也可能会很慢。”
好吧，瑞典的办事效率我早已领教过了，该咋就咋咋样吧。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只是临时住在Airbnb的民宿，如果你不能及时的寄来，我搬家了又得多一重麻烦。
想起当年去日本留学，当天上午在学校办入学手续，下午去市政厅办ID，转身再去营业厅办手机和银行帐户，一天就可以全搞定了。而在瑞典，这个时间可以拉到多么长呢？有人说他到瑞典15个月还没拿到人口号。
想要享受北欧高福利吗？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等待人口号的第六周，我就散着步哼着歌溜达到税务局去问问进度。等得令人心烦，没有这人口号也直接影响着我其它的事情无法顺利进行。当然咱也没打算一问就能出结果，至少依照之前的和瑞典公务员打交道的经验来讲，催一催有好处，可以适当加快他们的办事速度。
咨询时间连5分钟都没到就结束了，税务官告诉我，我的人口信息正在处理中。那就这样吧，我再次散着步哼着歌溜达回屋去，继续等吧轻松的心情没能换来快乐的结果，在Airbnb住了两个月都没有拿到人口号。在搬家的前一天，无奈只能去税务局更改地址信息。
改地址的这天，是一位老绅士税务官。看起来他对业务并不是很熟练，而且前后有明显的信息混乱。
“我的人口号已经10周了还没有拿到，难道真的要18周才能给我吗？”
“2-18周只是一个理论上的时间，实际上有可能更久。”老绅士和我说。
“更久？28周，38周？不会这样吧”
“有了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好吧，我对人口号已经没有初来之时的那么期待了，爱咋咋滴吧。先说我今天要办的业务，我要改地址。
“请输入你的人口号。”老绅士又说了。
“我哪儿来的人口号。”
“没有人口号，不能改地址。”老先生发话了。
这是瑞典的另一个无限死循环么？我住在这里两个月了，你们没有寄人口号过来，我要搬家了，又不让我改地址。
“这样子，你等一下，我去里面问问同事。”老绅士说完话，消失了一阵。
经我了解，很多人都无法在两个月内拿到人口号，也肯定有人要搬家换地址。难不成税务局还没有相对应的处理方式。
过了好一会老绅士才出来，他拿了一张白纸给我，让我写下新地址。这张白纸上手写了一个编码，同时拿给我一张小纸条上面也手写了一个编码。“拿着这个回执，有情况用这个回执再来找我们。”这一下更确定我的想法了，他们是真没有对应的处理方式。
老绅士在我填新地址的时候，看到了租房合同上的金额后，马上发出了：Oh My God！
“你这房租也太贵了，比正常租房贵了快一倍。”
“二手房不是都这个价么。”
“你要早点去租一手房，二手房简直贵得离谱。”
“租一手房的首要条件是人口号，你们什么时候能给我人口号？”
对话被我绝杀了，老绅士做为一个老好人，想让我租便宜点的房子，但做为一名公务员，他无法做出人口号的保证。
人口号是不是完全靠运气，同专业的德国教授并不这么认为，他说来瑞典的第三天就拿到了人口号。“我去税务局办理的时候他们也说要很久，但我第三天就收到了，也许因为我是大学雇员吧。”“我，我也是大学的雇员呀。”“或者说，我是来自欧盟的雇员。”
是不是真的只对非欧盟的人如此苛刻呢？我打开了欧盟的论坛，发现了欧盟各国来瑞典工作的吐槽大军，很多欧盟人也都被漫长的等待时间所折磨，有人来瑞典工作了一年多才拿到人口号，这期间工资只能由公司发到瑞典女朋友卡里。但是这种发到别人卡里的操作也不是每家公司都同意的。
我现在也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大学要如何给我发钱呢？还好本大学有一套面对短期外聘国际教员的支付方法。有一张类似公务卡的银行卡，临时借与外聘讲师，大学会把酬劳转入这张卡，此卡可以用来支付瑞典的日常消费，离开之前把卡内余额转走或提取之后再还给大学。银行的问题解决了，但没有人口号仍然要面对很多的
这次补交资料之后，又是等啊等。等待人口号的第75天，刚好那天中午和同事们在税务局对面吃午饭，饭后就进去问了一下进度，税务官的回复让人奔溃。
她说，“根据系统还显示你搬家了，我们找不到你的新地址，无法联系到你。”
我更无奈，“三周前，我搬家的前一天就来你们这里登记更改了新地址。”
“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系统就是这样显示的。”
“那我需要重新提交吗？”
“已经提交就不再需要了，你继续等待就好。”
我的新地址总共18个字母，一天输一个字母，这三周也应该输入系统了。别说，这瑞典公务员肯定是全球最巴适的公务员。
等待人口号的第84天，提交更改地址的第24天，税务局来信：我们已经收到你的更改地址申请了，请马上告知我们你搬家的具体日期。不管怎么样，有回复说明他们还是有行动的。马上回信告知其时间，并且注明：你们把我的地址写错了，我这栋大楼是24号不是27号。
九月底十月初，秋季还未离去，冬天也不曾降临。暖阳忽现忽闪，逼近零度的清晨，出门晨练是多大的考验啊。家门口50米外就是“STC”这遍布全瑞典的24小时健身房，每天都在期盼，等到了人口号就可以在这里注册会员了，不用担忧每天早上冻僵在路上。
要说这瑞典公务员的唯一好处，就是态度。无论是前台工作人员，还是后台大佬，每个人的态度都是和蔼可亲，微笑永远挂在脸上。当我的脸上出现不耐烦之时，公务员更是及时道歉。当然，道歉也没什么用，进度条依然没有变化。
第93天，终于瑞典人口信息网查到了我的人口信息，每天晚上回家都满怀希望的打开信箱，又满脸失望的关上。这种失望持续到了周五，这一周都没能收到税务局的正式通知。倒是收到了医保的通知，从我有了人口号的那一刻，就正式有了医疗保险。医保单通知我，合作单位为哪一家医院，如果想要更换需要进行哪些步骤。
这未来的事情先不说，继续说回眼前的事情吧。我又等了一周，到了这一周末仍然没有收到税务局的人口号通知。我终于怒了，在我申请人口号的第16周，第105天，怒气冲冲的杀去税务局。在他们Check了一阵数据库之后和我说，“你的人口号早就审批了，现在重新给你打印一张。”
我拿来新打的人口号通知单一看，火气更大了。上面写着我获得人口号的时间是9月23日，而今天是10月13日。已经20天了，为什么还不寄通知给我？？？
“你的名字有写在邮箱上吗？”这位业务还不太熟练的新人税务官问道。
“当然。”
“那可能是寄丢了吧。”
如此不负责任的说法！无论是新人税务官，还是老人税务官，倒是都很诚恳，都很拉垮，都很欠揍。
今天终于手拿正式的人口号通知了，压压火气，办理ID卡重要。苦笑着来瑞典快4个月，终于要开始做一个有身份的人。税务官又给了我一锤重击，“根据系统显示，你最早可以预约11月中旬。”
“要等一个月？”
“是的。”
“当天就可以办成吗？”
“当天拍照，填表。再等最快1个月就可以办下来了。”
你妈了个********！
消消火，消消火，要以德服人。
在瑞典职场群里吐了个槽，引发了大家的各种吐槽。有人说，移民局和税务局是瑞典新人面前的两座大山。马上又有人补了一句：“移民局是珠穆朗玛吧。”
本月瑞典新党上任，瑞典移民法规收紧到欧盟最严水平。联合国配额难民的数量将从去年的每年 6400 人减少到 900 人。新政府还将准备进行一次大范围的人口普查，非瑞典公民获得瑞典福利的资格将会更困难。新政府将调研如何让非瑞典公民有限制的获得瑞典福利资格的模型，目的是为了减少瑞典各种福利对外国人的吸引力。
我和来瑞典20年的中国同事说，“瑞典减少接收难民就好了，没必要对高学历人才也关门呐。”同事说，“对瑞典人来说，管你什么难民还是高学历，都是外国人。”
流年不利啊，都赶上了。
来瑞典4个月了，仍然是没有ID，没有银行，没有手机的三无外国人。
林卓也
设计师/ 程序员/ 公益人/ 运动者/ 游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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