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录(十一)
十一点,开了房门去冰箱拿了炒饭,端回来坐在房间的床上吃。
花费了非常久的时间才终于能够放松地做到这件很平常普通的事。也才意识到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居場所。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发了一条进展「雨日。撑伞坐在公园里,边吃着第二份便当边莫名由来大哭。」那段时日总是紧张,连饥饿都可能变成谨慎的习惯,晚上特别饿就开始会责备自己的身体。另一个习惯是在封闭空间里打电话就会感觉到莫名心慌。在东京为了缓解心慌,总是在下午堆积很多零食和速食食品在房间,总是一个人夜里散无限的步。
今天从公交车上给小陈打电话,没讲两句就感觉到心悸,他跟我说可以学着在车上大声讲话。我说还是走路好了,于是跳下了公交车。他就在电话里陪我从下宁桥走到了和平广场。
想到今年从东京回来之后,多了很多像这样的朋友陪我走路。我总在心里ありがたい,然后在拐到街对面的花店不动声色买花塞到对方手里,学习到可以很直率地紧紧拥抱住朋友。也越发敏感察觉到他人的好。今年有好多朋友发广播说最近我的精神状态感觉像是,冲刺从非常高的台阶往下跳到大家面前大摔跤。前两天住在白那里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会对别人这么好的原因,是不是想要得到相同的回馈。但我总以为,倘若这么做了能被大家包容接受和爱护不是一种应得,而是一种荣幸。像是一种映照的反馈。
大家都很可爱。
近段时日总是忙着早起晚睡,发觉习惯也极其喜欢注视着他人的背影与睡颜。
人无意识的表情里透露着自己最真实的心意的。我对人总感觉到陌生,于是总像孩童蹲坐在板凳上那样仰头注视。在揣测构想着不同的一举一动来自心的哪一部分。有时坐在边上看,有时是等对方逐渐远去。
想着,将每一次的注视都当作对心的投射过程的一次漫长告别。这段时间我剪了短发,脑袋像是一颗毛茸茸的球。迷糊的困意中,有人总在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好早前桥跟我说,想成为镜子。成为镜子是,无法与对方站在一侧,无法成为他者,却能如此真实地面对着映照、投射与相融。
于是,我也想要如此轻抚小猫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