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一首歌•两种语言
今天早晨大喇叭广播里听到一首歌——《爱的奉献》,这首歌是一个央视综艺节目的主题曲,我和这首歌有一种奇妙的缘分。 我记得,在童年时期的百无聊赖、没有好电视节目可看的下午,听到过这首歌,觉得旋律还挺入耳的,虽然不是我喜欢的风格。那应该是在幼儿园大班时期,或者一年级,或者二年级,顶多三年级。 为什一定是三年级之前?因为三年级是小学里一个重要的分界线——从三年级开始,要上英语课了。那是我小学回忆里最重大的事之一,也是最快乐的事之一。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那位漂亮的年轻女老师来到我们学校—— 一个普通的乡村小学,没有教学楼,没有体育课,没有音乐课,没有美术课……只有语文和数学;只有在开学的前几天全校一起拔草,算是语文数学之外的事。开学的前几天一般不学习——算是假期结束的一点安慰,因为会有各种事情,比如打扫卫生,收到新发的课本,如果是升入新的年级还要重新分班,见识传说中特别“严”的新老师。 在这位老师来到我们学校之前,我们学校没有英语老师,她来之后,三四五六年级的英语课都由她教。 (后来六年级还没毕业就搬去了镇上的初中,我还记得我们低年级的学生在教室门前看他们高年级的坐在门口哭,因为舍不得离开,因为听说镇上的学校特别“严”,还要住校。) 二年级还不上英语课,但是我们已经听说了这位老师:听说她长得很漂亮,听说她特别“好”,听说她亲了三年级的哪个同学,听说她上课说“那种话”(普通话),应该还听说她不布置作业……总之具有所有“好老师”的特点。然后我们都盼着上三年级,盼着让这位老师教。 后来,我们上了三年级,两个班合成一个班,48人。这个48人的班级一直在一起三年,我现在都大致记得那时的排座,记得大概谁坐在哪里。我们认识了这位漂亮的老师,她不像其他的老师只喜欢“好学生”,她好像对每个人都很好。上英语课成了我们在学校里最开心的时候。她上课的时候也因为我们大声读单词读课文亲了我们,亲了我。我现在都能想起那时课堂上的笑声。我们从没上过那么开心的课。 四年级,有一天,我们学到了love这个单词,她唱了几句歌——她经常在课上唱歌,教我们唱歌,唱英文歌。她唱的是“爱是love,爱是啊冒,爱是love,爱是人类最美的语言……”让我们记住这个单词。她说love就是爱的意思,后面那个“啊冒”应该是另一种语言,不知道什么语言。我们想,除了英语,还有人学其他外国话啊。 如果不是这位老师,我很有可能不会在大学里选择这个专业,我可能不会认识Dickens,George Eliot,Bronte,不会捧着一个中国字也没有的大部头书。 高考填报志愿,6个平行志愿,我填了5个语言专业,最后一个写了汉语国际教育。第一志愿英语没能进,被调剂到了第二个,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好,多学一门法语而已。 或许与法语的缘分起于高中。高三的时候,我们班订制班服,觉得印上句英语有点low,就决定写其他语言,最终不知怎么选了法语的“我爱你”“je t'aime”。黑色的班服上有一个白色的简笔画饮料杯,和一句“je t'aime”。给我们英语老师送班服的时候他会读这句法语,同学很惊奇,从办公室里回来告诉全班同学这件事。 在大学里认识了我的第一位法语老师,上第一节法语课,从字母开始学起,仿佛又回到了小学三年级,但是教室不那么破了,我不在一间平房教室里了,而是各种形状的教学楼之中的一个教学楼里大大小小的教室之中的一个;我们老师不需要找男老师帮忙踩着桌子加凳子去够房梁上的电线来接收音机给我们放听力了,只有我眼前的电脑加大屏幕。我的第一位法语老师也并不像我的第一位英语老师那样年轻,她是一位中年女老师,特别有气质,高高瘦瘦的,沙宣头,很有些西方气质,“法语气质”。从进门开始她一直说法语,和我们打招呼,我们听不懂只能看眼神,看动作,猜。回应的不对,老师笑我们,我们听不懂也很无奈。后来一位同学怯怯地问了一句“老师你会说中文吗?”老师终于说中文了:“老师是中国人当然会说中文啊!”我们笑了,也松了口气,原来并没有第一节课就找个法国人来给我们上。 我特别开心,特别喜欢我的专业,我的新生活。像三年级那样开心。 后来一节法语课上,我们学到了amour这个单词,老师唱了几句:“爱是love,爱是amour,爱是love,爱是人类最美的语言……”我一下想起了小学时候,我听过这首歌,我不记得原唱,但我记得我们老师唱的那几句。原来是amour,原来是法语。我的第一位法语老师比我的第一位英语老师唱的好听,听她唱过之后,我才发现当年我们英语老师唱的有些跑调了,但她的声音很好听,我一直记得。我的第一位法语老师不像她那么欢快,但很幽默,在她的法语课上,我笑的和小时候一样开心。 今天早晨,我第一次完整地听到这首歌,原来是这样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