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 | 滚石专访】Nathan Fielder：万众追捧的喜剧人如何驾驭尴尬外缘
这位Nathan For You的主演回顾自己青少年时期的社交障碍，并把它化作了一部电视史上前所未见的剧集。
尽管从事喜剧早就把Nathan Fielder带到过一些相当怪异的情境之中，但是没有任何一处能比得上当他发现自己在洛杉矶市中心的两栋七层高楼的天台之间走钢丝的时候。这是Nathan For You第三季的最后一集，此前在这部Comedy Central出品的热播剧集里，Fielder始终致力于为小企业主和其他普通人提供各类荒诞不经却又事无巨细的帮助。在这一集中，他着手迄今为止最大的项目: 将一个仍和父母住在一起，近乎无业的书呆男打造成一个真正的英雄。Fielder变身今年26岁，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文图拉的Corey Calderwood，他戴着电影特效摄制级别的硅胶面具，穿着增肥衣，完美地模仿了Calderwood 的声音。然后他甚至还冒领了他的身份给他找了个女朋友。
一切铺垫都在高空走钢丝时达到了高潮，楼下围观的人群在Fielder完成挑战的那一刻群情鼎沸。而后真正的Calderwood接替了Fielder，把一张5000美元的支票交给了一个乳腺癌慈善机构，带着事实上他素未谋面的女朋友离开了。在毋庸置疑的惊人成功之外——Fielder扮演Calderwood是如此惟妙惟肖，以至于他的家人完全未曾察觉任何异象——这个特技表演证明了这位喜剧人投身技艺的程度已经堪称精神错乱。34岁的Fielder说: “我们一直在苦思冥想，‘一定有办法让我不必真的亲自走钢丝。’ 但我们想不出来。我只好为此（在节目拍摄间隙）训练了整整九个月。”
电视荧幕从未见证过像Fielder这样的存在，他在温哥华长大，是一个喜欢表演魔术的腼腆小孩，后来，他在维多利亚大学获得了商业学位。他成功地利用了他对魔术的热爱和他的商业头脑，以及他与生俱来的社交障碍，将它们烹制成Nathan For You的配方。在节目中，他“帮助”夫妻店的计谋离实质冒犯只有一线之隔——就像有一次他说服鬼屋的游客他们从游览中感染了一种“危害程度仅次于艾滋”的自体免疫性疾病，以便给他们提供一个真正的惊吓。此外他还炮制了一些荒谬绝伦而复杂精妙的骗局: 为了宣传一个宠物动物园，他制作了一个一只小猪拯救一只溺水山羊的视频。实际上，这是一个涉及潜水员和一系列其他水下道具的大型造假计划，但全球大多数大型早间节目都播放了在网络引发热潮的视频，并信以为真。
就他独特的沉静外表而言，Fielder是喜剧界真正的离经叛道之徒。当绝大多数喜剧都要靠展示夸张个性才能出众的时候，他的武器是全然空茫的凝视和正常应答社交信号的无能。他的荧幕人格是一个笨拙的独行侠，对接踵而至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情形无力还手。自一年级起就认识他的Seth Rogen 说: “ Nathan 愿意让事情变得比多数人所能忍受的尴尬上限更加加倍令人痛苦。和我见过的几乎其他所有表演者相比，他更情愿长时间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以至于与他交流的人迫于压力不得不自我坦陈，因为永无止境的沉默简直就是酷刑。我认为这种喜剧方法不是每个人都能应付得来。”
Nathan For You在年轻人心目中通常位居其播出时段的排名第一。但是当这部剧的最新一集在9月28日首播时*，这实际上将是近两年来的首度更新。长时间的停播使得节目的狂热粉丝变得极度恐慌，因为他们等待新一季的播出已经等到了天荒地老。这也给Fielder施加了极大的压力，让他推出相较从前甚至更加野心勃勃的恶作剧。
延迟更新的一个原因显然是节目的制作周期实在是太长了，一集仅有22分钟，但其背后消耗的却是90个小时以上的镜头录制。另一个原因是节目摄制因为Fielder一次令人尴尬的受伤而被迫中止。“我一边走路一边发短信，然后踩到了一个裂缝，我的脚随即扭到了一边,” 他说，“医生说这叫‘舞蹈家骨折’。他通常在穿高跟鞋的女性*身上看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很高兴知道这一点。”
现在是周一上午11点，Fielder正坐在 V Boulevard 咖啡馆里，离他在加利福尼亚格伦代尔的制片办公室只有一小段车程。不同于在他的节目里表现出的性格，和他本人交谈相对轻松得多，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不会时不时地变得有点奇怪。服务员来点餐的时候，当我点了火鸡三明治，他看起来真的像被吓到了。“如果我点的是早餐，你会生气吗?” 他眼睛一眨不眨，面无表情地诚恳问道，“我应该跟着你一起吃午饭吗?”
最终，燕麦片给了他足以让对话进行下去的舒适度。但是关于这个人到底有多古怪——他在电视上的形象和他真实的自我究竟有多相似——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节目中的Nathan和现实中的Nathan只有10% 的区别,” Nathan For You的共同创作者Michael Koman说，“这个角色只是放大了他原本面目的一个版本。他不善交际，就像大多数喜剧人一样在社交方面都很笨拙。但他有一群非常可靠的好朋友，而他本人也相当忠诚而且道德感很强。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会经常关心你的健康。”
Fielder的大学室友、喜剧人Tim Gilbert表示: “这部剧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那个角色就是Nathan。这可不是深度伪装。” 不过，Gilbert很快就声明，真正的Fielder总是有很多朋友——尤其是大量的女性崇拜者。” 自从我认识他以来，女人们就一直迷恋着他。我认为这是因为他(似乎)很难得手。”
Fielder研究阿斯伯格综合症以便随之微调他的电视人格，但他拒绝任何有关假设他的角色与此相关的暗示。他说: “人们一直有着许多与自闭症或其他疾病毫无关联的社交脱节经验。” 当我问他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曾遭受类似的发育障碍时，他真的吓坏了。“请不要告诉我这是你文章要侧重的角度，” 他说。
虽然Fielder的电视人设处于长期单身的状态，但现实生活中的他娶了一个他在加拿大认识的儿童图书管理员——直到他们在2014年离婚。这是一个痛苦的话题，他拒绝深入讨论。“任何分手都是艰难的,” 他说，显然迫切希望从这个话题上转移，“这很痛苦。”
我们只知道Fielder现在和某人在一起，但是任何试图了解更多关于她的信息的尝试都注定是徒劳的。“我现在正在和某人约会,” 他说，“我不会再多地谈论这件事了。” 尴尬的紧张气氛弥漫着整张桌子，尽管这似乎充电般地让他精力充沛。他说: “我看得出你为问起这件事感到不舒服。” “为什么?”突然间，这像极了Nathan For You里的一个场景，他是那个问问题的人，沉醉于他所引出的令对方局促不安的答案。
Fielder一直说他的电视人格取材是基于十几岁的他自己。回想起那时，他越是努力装酷，状况似乎就变得越糟。“有一段时间，我试图效仿那些更自信的朋友,” 他说，“甚至把一顶棒球帽反着戴。”
高中时他加入了即兴表演社团，在那里他和Rogen变得更加亲密。“在外行人看来，你无法理解他的幽默感,” Rogen说，“你可能会觉得他很奇怪。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他是故意地捏造出奇怪的形象。这是你拥有可能是你最糟糕性格特质的东西的经典案例。” Rogen回忆说，Fielder是一个很有胆量的即兴表演队友。他说: “他会出其不意地来一招。我记得我当时想，‘Nathan肯定会有所成就。那要么会很棒，要么人们会被搞糊涂。’”
尽管如此，直到在一家经纪公司的大学实习让他感到空虚，Fielder从未考虑过从事喜剧行业。他在《加拿大偶像》得到了一份写作的工作，然后在类似每日秀的加拿大喜剧《这个小时有二十二分钟》得到了另一份工作。他还在多伦多附近表演单口喜剧。那时他极度怪诞的幽默感已经到位了——Gilbert回忆起一个特别搞笑的段子是以Fielder谈论与葡萄干发生性关系告终——他在工作中触及的伦理观也是如此。Gilbert说: “当我们还是22岁的单口喜剧演员的时候，我们想要拍摄一些完整的单集然后却喝醉了，Nathan就会待在家里剪辑（他自己的）视频，学习怎么用Final Cut。”
Fielder把Nathan For You想象成一部喜剧版的商业改造节目，如同Gordon Ramsey的《地狱厨房》。这个节目终于在第二季迎来了它的爆红，Fielder开了一家和星巴克一模一样的咖啡店，唯一的区别是每个产品前面都出现了“傻瓜”这个词，这足以让他声称，根据戏仿法的规定这是合法的。“傻星巴克” 成了国际新闻， 街区里排起了长队，有些人甚至认为这是Banksy的杰作。Fielder很高兴。“我的生意不仅是真正的成功,” 他扮演着他在节目中的角色说，“而且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人们真心实意地想要在我身边。”
“有什么办法能让警报声更响更烦人吗?” Fielder问道。他坐在制片办公室的一个昏暗的房间角落，为新的一集制作混音。在这集里，他试图通过将烟雾探测器包装成乐器销售的手段来帮助一家出口商品公司绕过17% 的烟雾探测器出口关税，而乐器通常是不需要缴税的。为此他组建了一个摇滚乐队，其中一个成员除了偶尔触发烟雾探测器以外什么都不用做，发出声响以达到冒充乐器过关的最低限度就行。不知怎么的，这个笑料你看得越多只会越觉得好笑。头发斑白的混音师Willy Levins已经无数次观看了这一集，但仍然从头到尾笑个不停。“这些家伙被卷入了一些绝对的疯狂之中,” 他说，“我想他们一定从是 Craigslist被招募来的。”
Craigslist 确实是节目一直以来一个重要的资源，为他们在持续不断扩大版图的Nathan for You宇宙中心招兵买马来各色怪咖、脾气暴躁的人、想红想疯了的真人秀小明星和厌世的老年人。他们包括一个对微软创始人几乎一无所知的快八十岁的Bill Gates模仿者，一个私藏枪支的商场圣诞老人，还有一个曾经在《阁楼》的色情照片拍摄中担任模特的自命不凡的私家侦探。
不同于Tom Green和Sacha Baron Cohen以嘲笑现实生活中他们遭逢之人而取乐，Fielder从未设想过要羞辱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他说他是真心想帮助那些他在节目中遇到的生意人。“许多小业主的生活都遵循着固定的规律,” 他说，“如果我们能够给人们一种与他们日常生活截然迥异的独特体验，而同时观看这种体验对美国观众来说也很有趣，那将是梦寐以求的。”
许多Nathan For you的时刻是如此“完美的不完美”，以至于一些观众怀疑一定是有职业演员参与其中。“如果这些人是演员,” Fielder说，“那我们可以说无意间发现了世界上一百个最好的默默无名演员。” 在节目中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之一里，他说服了一位房地产经纪人以出售“无鬼房屋”打响招牌，但那位经纪人却最终臣服于驱魔仪式，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那一幕真是太神奇了,”Nathan for You的长期粉丝Jimmy Kimmel 说，“那种尴尬的死寂也许是节目中最精彩的部分。有时候他和他采访的人会面面相觑。我超级爱看。”
Fielder是David Blaine的忠实粉丝，他们都愿意为了创造奇观而走极端。“他真的把(一根巨大的针)扎进了自己的胳膊,” Fielder说，“因为他曾经向观众承诺过。这令人钦佩，也令人害怕。” Fielder也很喜欢特技表演中突然脱轨的偶发性，比如探索频道的特别节目里，一个家伙打算真的把自己喂给一条巨蟒。“他穿上了所有的防护装备,” Fielder说，“但是当蛇开始咬他的头的时候，他就喊道，‘不！不！我不干了！’”
新一季的Nathan For You将更规模巨大，更加怪异，也更真诚。Fielder给我看了时长长达两个小时的季终集，相比之下，连The Hero那一集都相形见绌，显得很简单。我同意不透露任何细节，但我可以说这是他做过的最搞笑，最震惊，最古怪却可爱的事情。
然而，Fielder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在犹豫要不要续约第五季。他说: “我需要觉得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它需要有自发性。” 在Jon Stewart、Stephen Colbert、Key and Peele最近叛逃后，Comedy Central渴望保住一部热门剧集，希望他继续拍下去。“只要Nathan想继续拍，我们就会继续播。” 网络总裁Kent Alterman说。
午饭后，我们在街上漫步闲逛，最后来到H.P. Lovecraft 历史协会，这是一家专门致敬这位20世纪早期不为人知的低俗作家而开设的书店。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店主把一部改编自Lovecraft 故事的电影放进了 DVD 播放机。很难想象一家只能吸引极小一部分小众消费群体的商店能够经营下去，但后来，Fielder承认他也仍在考虑这个问题。他说: “我想和这个家伙多聊聊。我尊重那些专注于一份既可以让自己开心，又可以接纳他们喜好事物的全球社区的事业的人。但他怎么赚钱呢?” 然后他陷入沉思，好像另一个商业计划正在他的脑中慢慢成形。
*注：
- 本文发表于2017年9月7日，也即Nathan For You第四季播出之前。
- Nathan所持有的美国绿卡由于签发过程中打错了字，性别一栏显示的是F（女性）。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日常生活里的健身实训 新话题 · 4372次浏览
- 我给自己写了一个使用说明书 新话题
- 我是怎么拼命点亮人生至暗时刻的 1569次浏览
- 你最爱的粽子口味 5824次浏览
- 人生第一次不顾别人感受，结果_____ 新话题
- 生活习惯帮我省了很多钱 新话题 · 9955次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