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读书

此文为旧文重写，原文题目为《你读过的书一定会帮到你》，但我现在觉得这个题目不太正确。读书是无用之用，如果硬要说读书可以带来好处，那可能是书本陪伴你度过了生命中每个寂寞的时刻，带给你广阔的生命体验，让你可以与生活中不会接触到的大师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对话。——诗愚

总会有人让我推荐几本喜欢的书，每次看到这样的留言我都觉得很难为情。一是因为我读书还太少觉得惭愧，二是因为我读书没有章法，总是捡着拿过来读上再说话，所以书读得过于杂乱。今天在读《约翰·克里斯朵夫》，明天可能就会在看《桃花扇》或者伍尔夫了，今天还在慨叹凤霞的命运，明天或许就会被浮士德深深震颤，今天享受着诗经的调调儿，明天就去为《檀香刑》感慨了，让我推荐我肯定会一通说让人听了既糊涂又打消了阅读的积极性。

我从小就养成这样的毛病——能不能读明白根本不在意，觉得一直读总会遇到合胃口的段落和句子。我四年级的时候读了一本小说——《红岩》，听名字就知道是写革命的，到现在只记得小萝卜头在“渣宰洞”里透过小窗口看外面的世界，在监狱里看蚂蚁搬运食物这些情节。再之后便读了各种版本的《红楼梦》，更是云里雾里，读完只记住了几首诗和书中的人名。倒是和同桌一起抄写了很多《红楼梦》中的诗词，印象最深的是那首《好了歌》，当然那个小小年纪的我是不太能理解其中的百般滋味的，直到长大后才从中感受到人世的悲欢离合。印象最深的一本是《小妇人》，书里的女孩都十五六岁，年纪与我相仿，所以读起来觉得特别合自己心意，我读了一遍又一遍，被书中每个个性独特的女孩深深吸引。那时年纪虽小，却有道不尽的心事，今天自己喜欢的男生跟自己说了几句话，明天他又看了自己多少眼都要记得清清楚楚。我记得班里有个长相不错的男生上语文晚自习时让他同桌帮忙问我可喜欢他，他同桌一顿比划让我羞得恨不得从脸红到脚趾头，哪里还敢说话！那个时候我喜欢在笔记本上满篇满篇地写观点，写不成熟的故事，现在偶尔看到还很愿意拿起来翻，一边笑一边要去找个人听我说说那时候的事。我这个人顶爱回忆，总要说话，但是又总觉得每个人都跟我一样要赶紧把自己说得明明白白，所以我又不好意思说太多。就总是听别人说然后记下来，觉得好玩的就浓墨重彩地描上几笔变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觉得伤心的就掐头去尾地缝制一件像样的衣服给故事里的人穿上，觉得无聊的也愿意听，就像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一直喝一直喝，也不觉得腻味。

我读书虽然不讲系统，但是我喜欢读完一本书就把作者的祖宗十八代、情场遭遇、生活环境都挖得彻彻底底，留下一点都不甘心。所以我要是读了一本书就一定能知道作者的思路和他可能为什么要这样写。我有个爱谈天说地的坏毛病，比如这件事还没开始做，但我自己已经把它描绘得完美至极，让听者也跟着我“胡思乱想”而且会沉浸其中不自知，所以我喜欢看到大方面，大趋势，也就十分钟爱谈时代。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最贴切地感受作家生活的时代和作家本人的感悟，这大大地帮助了天资平庸的我，让我能以一当百。我还要说一点，就是你不要过分执着于读书的方法，这个方法要自己通过读书去总结，适合自己的便处处都觉得舒适，不要拿着别人的脸模去给自己画像，那样的话谁都不会认识你，你是你自己。

当然一定有人说，你读那些书，买那些书有什么用？不读书也一样活得很好，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太多了，我今天也拿来说说，说实话读书的确是太没用的事，就像天天思考从哪来，到哪去的人一样显得傻气，但是这世上总有愿意傻气的人就像我，每个人都生活在一张大网里，你若是过于斤斤计较，过于精明圆滑，那你一定会在网里越钻越深，最后也会固执地攥着这张网死去，你看不到青青河畔，看不到白云蓝天，看不到植物四季的舞蹈，看不到生命之外的一丝一毫，我一贯的看法是生活要单调简化，但是生命一定要多彩。要有大胸怀，要容天下事。

我是个女孩子，常常会有男性朋友来跟我说，你一个女孩还天天想着平天下，想着做男人做的事，这话其实带着凝视的视角，有些不怀好意。首先男女平等，女人不是弱于男人的第二性的存在，而是与男人同样作为人存在于世界上；再者说女性如此应该是时代进步的体现，女性读书可以救命，在觉悟之路上靠头脑生存，而不是靠男人过活。

还有一个问题，我见了很多恃才傲物的读书人，我绝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别人夸赞的个性。实际上，读的书越多，越感知到自己的无知，会带着更多的疑问去读更多的书。自以为是的文字越多，社会就越浮躁，不要去刻意彰显你的个性，标签越多，就越容易被淹没。

之前的标题《你读过的书一定会帮到你》带有一种功利色彩，我不喜欢。既然“不为无益之事，何以悦有涯之生”，那就“以无用之事，遣有生之涯”吧。

诗愚

2015.4.11写

2022.7.29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