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

拙译一篇关于卡耶塔诺·费洛索音乐生涯的文章，长达17,000余字，日前收到首发公众号发放稿费180元整。事先知道计酬方式是论篇不论字数，钱款只是意思意思罢了。我翻译他的资讯也不过是分享快乐，相当于做义工。

尽管如此，这钱我还是不能归到自己账上。因为用电邮联系作者无答复，最终迳自译了文章，出于公心做文化推介总非罪过，但一拿钱，无论数目大小都于理不合。

怎么办？

何不用这笔小小酬金来购买这位歌手的CD，分别放在周边社区的Little Library小书箱，像漂流瓶一样让音乐流向有缘人？从巴西回来，当即付诸实行。180块，按现在的汇率折合USD26.872，伯克利消费税率10.25%，算出可买总标价24叨左右的唱片。电报大道的Rasputin Music店里有许多便宜二手碟，Brazil自成一个小分区。我一气买了六张，价钱由$1.95至$5.95不等。

葡语专业的朋友提了个很棒的建议：不妨再附一张纸条说明原委。我用城市之光书店买的垮掉一代黑白明信片手写了一段话，共六份，覆盖在每张CD封底，内容大致如下：

Olá Amigo/Amiga!

This CD found its way to you ‘coz I bought it (& 5 others) with a tiny sum of money I’d received informally for translating into Chinese an article on Caetano Veloso, the singer I love best on planet Earth. Not able to contact the author, I share money and music.

Viva Caetano! Viva música!

Yours truly Berkeley neighbor, Silvano

当下陆续在日常走动的地点投放它们。前两天置入书箱的那张英文翻唱碟"A Foreign Sound"（图中左上）以$1.95购得，本来甚至还有蓝色小贴纸写着junk（垃圾——估计是表示以最贱价收购来的），封面是笑盈盈的卡耶塔诺大头像，我仔细将它放在醒目的位置，让过路人可能一眼就被吸引。今天顺道看了看，CD已不见踪影，挺高兴的。

在唱机不再普及的流媒体时代，二手CD可以类近废塑料，可以是无价之宝，就看有没有遇上知音。

天平的两端各是money and music。我做了件自感公正的小事情，向社会回馈了一丁点精神财富，心安了。

P.S. 然而如此结束一篇小记难免有说教之嫌。应当去想象这样一幅画面：六个相映成趣的聆听者，六台唱机，同时流荡着那些CD上的音乐，人人脸上都别有一种专注与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