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咖啡

苦瓜恋，

可是是一种故乡恋。

出国前，我十分讨厌苦瓜。无论爸爸妈妈用什么手段对苦瓜进行处理、加工和烹饪，我都毫无感觉。那种苦味，仿佛穿过味蕾，直抵脑仁，吃一口头疼。为了避免水土不服，我在行李箱里带了很多信阳毛尖。同样是苦，毛尖的苦后回甘让人时常想起故乡。于是，我时常在想，同样的是苦。为什么对毛尖的苦可以接受，而苦瓜却不能忍受，大抵是毛尖毕竟还可以回甘。从内心深处，还是迷恋深层地的甜味。

在国外的岁月十分清苦。吃不惯异域他乡的饭菜，就想自己做饭。然而超市一逛，发现囊中羞涩，那些想吃的菜怎么也买不起。于是，做饭的计划就无限搁置。只能继续吃那些难以下咽的异域“美食”。

直到有一天。我从图书馆回寓所，看见路边停着卖菜的三轮车，很多人围拢在一起买菜。我也凑上前去，在一堆菜中，挑了最便宜的苦瓜、洋葱和土豆。那一餐，我炒了苦瓜鸡蛋。可能是生活的苦早已掩盖了滋味的苦，那一餐我吃得特别饱。苦瓜也没感觉到任何苦味，咀嚼在口中，有种泥土的芬芳。我突然就想家了，在家的路口，也有一个个菜摊。母亲正在哪里买菜，菜筐里是新鲜的苦瓜。

至今想来，那应该是在我在国外第一次吃得最饱的一顿。

从此以后，我摸准了卖菜的节奏。每次都以很便宜的价格买了喜欢的蔬菜。苦瓜、空心菜、土豆、洋葱，四种耐放而便宜的蔬菜，伴随了我在他乡的时光，简单而幸福。

回家后，苦瓜成了我最爱的美食。因为吃的人少，门口的菜贩都不怎么采购，当然，价格也并不便宜了。我会变着花样的吃，但是最爱的仍旧是生吃。

新冠肺炎刚来的时候，我得了慢性咽炎。一天到晚咳个不停，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避之不及。国外口罩紧张，也贵也买不来口罩，我就躲在寓所哪里也不去。那阵子天天看着回国的机票，定了又取消，取消了又定，饭也不想做，就生吃起来苦瓜。这才发现，冰镇之后生吃苦瓜真的是美味。苦涩的汁液充满口腔，提神醒脑。我也忘记咳嗽，甚至不知不觉也不咳嗽了。

于是，伴随我清苦岁月的苦瓜，成了我人生中第一美食。

在回味这段岁月的时候，我又炒了一盘苦瓜。结果还剩半根，于是打成汁，和手冲咖啡一起搅合搅合。一尝，还真是无比美味。那种感觉仿佛身在异国他乡，又飘忽在母亲的身边，无比沉醉和迷恋。

如果我将来开了咖啡馆，头牌产品一定是苦瓜美式。

用一种苦怀念自己的过往，奋力铭记将要到来的明天。

图不是我拍的。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