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
这些年见过的非常容易“暴走”的人,不少于10个。
虽然他们几乎无一例外都以某种“暴力”的方式淡出我的生活,我依然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我没法不希望他们过得好。他们的暴走,尽管不完全因为我,或多或少也跟我相关。我感谢对方对我有过意图,就像我得感谢路边的猫,选择此刻用她的自由意志,选择用她的小脑门蹭我,传递给我一股试图挣脱现实的倔强之力,让我成为另一种现实的一部分,让我亲历这股力的美好。
“暴走”总伴随着失控。
失控,意味着失去对自我的控制。
失去自我控制,意味着原本的自我,受到了莫大的挑战。
莫大的挑战,可以包括告诉对方违背其认知的真相,或违背其对自我的愿景或白日梦,或仅仅是与之相关的质疑和探讨。
失控的结果是:搁下重要的事情,拾起无意义的战斗,展开对原本美好意图的屠杀。
我难以跟他们解释:现实只是一个切片。现实作为一个状态,既重要又不重要,不重要是因为我们得终究冲着未来,而冲着未来的方法论中须包含看清现实。
我更难以让他们感知:分析现实并非出自恶意,只是期待更好的你,或者更好的答案本身。这就像是难以让人感知你花了钱送一个第一天才认识的老太太去医院,居然不是因为你真撞了她。
我试图想让他们明白:重要的不是谁说,而是说了什么。但如此澄清,似乎只会变本加厉。我想跟他们说,这个时代最糟糕的事情,是无意识的对身份的执着和操控。你可以给第一天才见面的大师一些钱财,让他帮你算命;却不肯让熟悉的人,免费对你说实话;似乎生活中你熟悉的人一旦对你说了实话,他就立刻对你实施了统治,你就立刻落为二流。
我无奈于人对维系存在的执着,以至于把药物变成了日常食品,无奈于人痴迷于光怪陆离的表象而对表象之下更真实世界的冷淡甚至是嘲笑。他们无动于衷,其对认知领域的闭塞,就像是死去的鼻孔对空气的拒绝。
我并不是一个能处理好他人“暴走”的高手。被他人照顾情绪,恰恰也是我最不需要的。主要还是我不情愿。一来“暴走”的本质是暴走之人自我和环境不兼容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的责任一般情况下不应该在别人身上;二来,被“暴走”的人误解和中伤并不是另人愉悦的过程,尽管这种东西很难对我造成中伤;三来,“暴走”通常意味着人成长过程中的遗留问题,这种成年人巨大的丝毫不减退的自我消耗,让我看到的是负重前行和毫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