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第一篇日记我写给每一个快乐的双子座
“永儿还回不回来啊?”王送打电话给冉可然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两个月前赵永回了老家,当时说是前些年家里老人过世了,房子留给赵永,等这两年安顿下来让他回去办个手续。于是啥也不会干的赵永名下就有了房了。
“他是不是发达了转身就给咱几个忘了?”王送打电话给冉可然问的第二句话就是这个。
冉可然思索一番,自从赵永回了老家后确实再无音讯。两个月过去了,房子转手给20个人都能办完手续了,他怎么就是没回来。
冉可然说赵永在哪呆着都是呆着,不在这呆着,属于是给这儿省空气。种个花花草草能吸进去二氧化碳吐出来氧气。种个赵永吸进去氧气吐出来废气。虽然嘴上这么说,冉可然心里却犯嘀咕。据她所知,赵永的老家是一个东北的四线城市,啥都没有,有的都是走不出去的老头老太太,一个只有打麻将才能凑齐人的地儿。他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随后时间飞逝,过了二十四年。当初打电话的王送成了彻底消失的那个人。冉可然曾经尝试给王送的初恋女友打电话询问王送有没有去过天津。得到的对方否定的回复,还说他俩的事过去三四年了,别打扰了。冉可然说真是对不起,以后不打扰了。挂了电话,冉可然的时间过了二十四年。她就这样和曾经的两个朋友失去了联络。
冉可然的生活没受到多大的影响,她依旧疲惫地打麻将。二十四年前冉可然不会打麻将,这是进步。冉可然有俩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大女孩三岁,在读初中。有一天男孩回家问冉可然,他说,妈妈,老师让我们写作文,写好朋友。冉可然说那你写吧。小男孩说他不知道写谁。冉可然说,老师让你写你的好朋友。小男孩问,妈妈你有好朋友吗?冉可然想起来二十四年打不通的那个电话号码,说,没有。小男孩看了看冉可然,说,妈妈我有。
冉可然决定去一趟赵永的老家。其实赵永的老家和冉可然所在的城市车程大概三小时而已。小时候冉可然没有驾照,觉得三小时是海南到乌鲁木齐的距离。现在冉可然已经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了,冉可然同样也有了驾照。定好导航冉可然就上路了。她对小男孩说,回家要检查他的作文作业。小男孩说,好的妈妈。
三小时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冉可然开进了闷热的夏天里。赵永的老家和冉可然所在的城市从外貌上来看没什么区别。冉可然甚至觉得这里和那里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她凭借自己的记忆在城市里找到了回到赵永家的路。马路上都是大坑,没人来修补。蜜雪冰城开在路边,地上都是小孩乱扔的甜筒皮。冉可然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喜欢吃蜜雪冰城的甜筒,回家的时候得给女儿买根甜筒。
就这样她开到了赵永家楼下。赵永就坐在花坛边的石椅上。穿个黑色短裤白色上衣,脸晒得黑红,两双手不停地挠动着被蚊子叮出大包的腿,长长的指甲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白色且竖直的痕迹,指甲缝里存着皮屑。
赵永看到冉可然。
“你咋才来?”
这是赵永问冉可然的第一句话。
冉可然说过了二十四年了。
“我没注意。”
“有这么久吗?”
赵永问。
冉可然说,很久很久了。看着赵永没有任何变化的那张黑红的脸。冉可然发现这可能只是自己的二十四年,于是笑出声。在赵永呆滞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在赵永面前的花坛边上。
“刚有大爷给花浇水,那地方老湿了,你一坐一屁股泥印儿。”
冉可然一动不动。看着赵永。一瞬间,这个属于赵永的老家变成了冉可然的家。城市中的每条街道都仿佛成为涌动的生命体,跑进冉可然的双耳里。诉说冉可然儿时奔跑过每一条马路的模样。冉可然说别说了。
“我没张嘴啊。”
赵永答。
冉可然说,赵永,你怎么不回家?
“我就在这坐着,没人叫我在这儿坐着,但我坐了。”赵永回答。
冉可然说,你还回家吗?
“这也是我家啊,我在这儿有房。”赵永回答。
冉可然拿起手机,拨打二十四年前王送的电话。滴滴几声,王送接起电话,对冉可然说,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冉可然说你俩都有病。王送重复,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冉可然说自己的儿子要写一篇作文,是关于自己最好的朋友的。
“你最好的朋友不就是我们吗?”
是,但你们消失了二十四年。
“有那么久吗?”
有。
“我没想过会过那么久。”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腿上被蚊子叮的包好痒,还有我在想从老家回去,我要对你说些什么。”
你没有回去,你也没说任何话。
“是啊,我坐在这儿,一直想。结果你突然出现,告诉我过了二十四年了。”
我告诉你的是实话。
“二十四年,我就在这坐着,给坐没了。”
你会回去吗?
“我还没想好。”
那我要走了。
“你去哪?”
我回家。
赵永坐在石椅上,看着冉可然开车离开。隔壁的大爷见坐在花坛上的女人走开了,于是又来给花浇水。赵永挠了挠小腿,站起身来。
赵永拨通电话,接电话的人是二十四年前的冉可然,赵永说,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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