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人游”生活
查看话题 >村庄的女人和孩子们——我与肯尼亚人的爱与恨
何倩的家庭是Nandi高地的一个典型地主家庭,在肯尼亚还没独立之前,他们就在这片区域拥有大片土地,跟当时的宗主国英国做一些生意,英国人来这里度假或者定居,他们的曾祖母则是负责帮他们做饭的人。这件事情,至今她们还引以为豪。
独立后到现在,这个家庭一直以拥有大片的土地而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肯尼亚没有打倒地主,也没有解放农奴,所以我跟着何倩一起去她奶奶家的时候,问她奶奶家的茶园在哪里,她用手指扫了一圈,后面一整个山头,都是她奶奶家的地。

可是我很疑惑,因为那片山头上看起来有很多人住,很多房子。她说,那些都是她奶奶的工人。而这些房子都是她奶奶给他们修的,工人会拖家带口到这里,家里有两个孩子就给他们修两个房间,三个孩子就三个房间。给了他们房子,自然就要在工资上扣。不过工资也不是给懒汉的,出产的多,自然就拿的多。
Nandi高地是肯尼亚著名的茶叶出产地,这里各个山头除了一些基本的农作物,几乎都种着大片的茶叶。地主奶奶家的地,自然大多数也种着茶叶这种经济作物,工人们每天都要去采茶,然后把他们收集起来送到工厂去加工。
何倩的爸爸是她奶奶第二个儿子,她父母结婚后就在她奶奶家的后面那块地上建了个很好的砖房。几年后陆续生下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何倩是二女儿,后面有两个弟弟。在孩子们都还尚小的时候,她父母与奶奶家的亲戚关系闹僵,爸爸执意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买了一块地,全家搬到那里去重新生活,修的房子则是木房子。

这块地也就是我现在去她家做客的地方,不大也不小,正好能种几块玉米、豆子,留几块地给家里四头奶牛吃草。每块地之间用木头和铁丝网做的篱笆隔开,在最里面的那个角落里有一小块池塘,里面的青蛙ber,ber,ber的叫着,很萌,像是在吐泡泡,和中国版的呱呱呱感觉完全不是一种生物。
暮色中的奶牛俯首在土地上上默默啃草,他们没有牛圈住,晚上则在这草地上席地而睡,遇到下雨则一只牛找一颗低矮的灌木树躲雨。自然,他们不像中国的黄牛那样身上的毛到处沾着屎壳子和泥土,耳朵还是要时不时用来扇下蚊子的。
在他们一家只身搬到这块地来住后,不久这个家的主心骨——何倩的爸爸就去世了。从他们的家庭相册中可以看到他是个英俊有才华的有为青年,那时候甚至还参与组织了一个野外生存的NGO,那些照片里神采奕奕的他,似乎要在这块只属于自己的地上干出一番新天地,但不幸地离去让这个重担完全压在了何倩妈妈身上。

何倩对她爸爸的印象很淡薄,因为那时她才七岁。妈妈一人把四个孩子抚养成人,年轻时的她也是个美人胚子,甚至还是高中毕业学历。我告诉她我的妈妈才读到小学二年级,可见她们那个时代,中肯差距是不大的,甚至我父母的家庭还没有她们好,他们都没有勇气脱离上一代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她的婚礼相册有很大一沓,而且当时是请的专业的摄像师来拍,婚纱也是很漂亮而前卫的西式白礼服,这些我的妈妈都不曾拥有过,我也没有这个机会可以看到父母结婚时的样子。

她21岁时就结婚,那时俨然还是个青涩少女,那时非洲的女生们还不流行做脏辫,她顶着个勉强打理过的爆炸头,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只身从遥远的肯尼亚南方的马赛部落嫁到西面高原上的Kalenjin部落,她比Kalenjin的肤色是要白一点的,这让她端正漂亮的五官凸显了出来。那时的这样一场婚礼是宏大而惹人眼红的,她就是这场盛事上的主人翁。

如今她的脸上的光彩已暗淡,头发也剪光后带上一个省事儿的假短发,嘴巴开始皱起,但依旧保持着几分优雅。她英文很好,这让我跟她沟通很顺利,不像之前在其他当地人家里,长辈一般不会说英语,我和他们沟通的隔阂就很大。语言的无障碍让我们关系很快就亲密起来,她亲切地让我叫她妈,由于我比何倩小一岁,所以她说我就是她的小女儿。
我刚到她家的时候,何倩大的个读大学的弟弟正放假在家,她们一家人长相都很端正俊俏,自然这个小伙子也是,他见到我很害羞,不肯说话。只剩我们俩坐在客厅时我们一言不发,被何倩和妈妈打趣地嘲笑。他在家的时候,每天早晚两次的挤牛奶就是他的任务,他总是在默默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时常从地里拧来几块废弃的木头,在院子里把他们坎成小块做柴火。这个安静的男孩确实有种魅力,让平常就厚脸皮自来熟的我不好意思主动跟他搭话。
第二天在院子里坐着闲聊的时候,何倩妈妈说要给我物色个肯尼亚男朋友,说着说着就说你觉得我家那个怎么样。我害羞地说他都不跟我搭话,她则装模做样地把儿子叫过来说要跟我们说话。被我打哈哈混过去后,她又说不然她另外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儿子怎么样,我说他多少岁,18,啊!
在她家的第一晚,何倩带我去她的房间,我惊奇地发现有两张床,觉得自己在别人家做客居然还能自己睡一张床,真是奢侈!我还特地带了Cado的大毛巾,打算给他铺在两张床之间的地毯上,让他晚上就睡这里。但后来在屋子里寻觅了半天,发现只要两间卧室,一间弟弟的,一间何倩的。吃饭的时候我问妈妈住哪里,她说跟何倩住一个房间,我才发现原来是我想错了。
这个卧室一般大小,没有衣柜,只有一些很老旧的木箱子装满了旧衣服,四周的墙壁上也挂满了衣服,简陋但充满生活气。晚上睡觉时我本以为何倩要和妈妈挤一张床,在她换衣服的时候我客气地问她要不要来跟我睡,她居然答应了!(其实我不喜欢跟别人睡一张床)
然后就这样,我以为要关灯睡觉的时候,母女俩却突然开始做睡前祷告,我赶紧放下手机跟着闭上眼睛,最后应和着说一声阿门。第二晚的时候,妈妈建议让我祷告,我说不会用英文祷告,她说让我用中文也可以,我就凭着感觉和回忆用中文为这一家人祷告,不知道何倩听懂了几分。
Cado平常上我的床睡觉习惯了,突然让他睡地板他是不安生的,一开始睡了一会,醒了之后就在房间里乱窜,一会发出一两声咕咕的叫声。我实在拿他没办法,把它关到外面客厅去后又来踢门,折腾得大家都没睡好,我也十分内疚,怕妈妈会生气我把这样个粘人精狗带来她家。最后我不得已决定把狗的毯子拿起来铺在被子上,让他睡在我和何倩的脚中间,他才安心地睡去,没有再吵。后半夜的时候妈妈突然坐起来开始祷告,那是个漫长的祷告,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我能感受到她对上帝的倚靠,同时我也害怕这份祷告里有对我和狗的控告……
后来我才发现,妈妈每晚都要半夜起来祷告。

第一天一大早就和何倩一起去附近的一个小镇去买东西,沿着红色的泥土路往对面的小山坡走,这个季节,路边是一片片刚长到一米高的绿油油玉米地。我来之前何倩一直担心最近下雨会让农村的路很泥泞,但似乎这片农村为了欢迎我或者是Cado的到来,停止了连续一个多月的雨季。泥土路变得干燥,但车辆来往不会产生大量的扬尘,我们漫步在这乡野村道上,谈论着她的家族历史,肯尼亚的腐败,还有路边输往刚果的高压电网……
到这个小镇,准确的说她只能算个小贩中心,有小学、中学、教堂、药店和银行。开摩托车的男人们承担了大部分这种乡镇之间的运力,他们也扎堆呆在小镇的一些显眼地方。而我在这小镇上遇到了一个疯女人,远远地我就看到了她,她穿得还算干净,面部还算正常而整洁,流连在这大街上,纠缠着每一个过路的人,在她们面前唱Kalenjin的歌,跳舞。我知道不能靠近她,可我们要从那里过马路,我避免不了地落在她的手里,一开始我很警惕地躲在何倩后面,但还是被她抓住手,我只能假装淡然地同她握手然后悻悻然地跑开。
尔后我想,她有什么恐怖的地方呢?没有,恐怖来源于我自己的内心。
后面我们买了一堆东西,面粉、大米、牛肉、各种蔬菜。昨晚我们吃的Ugali,我知道肯尼亚人待客用的这些传统食物里没几个是有肉的,自觉地给自己加餐。由于东西太多,我就说回去的时候坐摩托,他们很好奇我怎么带一只狗坐摩托,于是在我准备抱狗上车的时候都哄然大笑,不过这种反应我已经习惯了,每次带狗上街的时候回来坐摩托旁边的人都是这个反应,狗可能也习惯了。
司机倒是很高兴,他似乎觉得自己现在是这街上最靓的仔,一路引来所有人的目光,虽然路程不远,但他却一路都在笑。
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邻居,是一个妈妈抱着一个小孩。小孩很可爱,穿着一件粉色的上衣,一个黑色迷你小水靴,眉眼间透露着一股俊气,让我误以为她是个小男孩。她妈妈跟我同岁,但她不会英语。但通过何倩母女俩的翻译,我们还算融洽的沟通着,她还邀请我们下午去她家做客。

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唯一的一根由木板钉起来的长板凳上唠嗑,何倩妈妈则拿出家里客人专用的奶茶壶,小孩也有她的一份茶杯。由于茶太热,何倩妈妈拿出第三个水杯,席地坐在旁边树荫下,将奶茶在这三个杯子间转换着倒来倒去,让茶更快冷却。她悠然地坐在自家院子草地上的样子令人遐想,肯尼亚人热爱草坪,热爱躺卧在草坪上,他们的皮肤衬着这绿色的大地,那么和谐。

晚上我说要教何倩做包子,其实我自己也不会,只是来了这里后在抖音上学着做过一次,面没发好就急着上锅蒸,根本没变大。这次在她家的第二次尝试也是很困难,首先家里没有菜板,没有剁刀,很费力才找到一把还算快的小刀。她们勉强给我找了一个木凳子当作切板。偌大一块农场里没有一个让我能和牛肉拌在一起的蔬菜,幸好早上去买了一些香菜,就都切了放在里面。
面发好了,包子包好了,但家里没有蒸锅,主要是没有那个有孔的蒸板。于是我想了半天决定找了一块比锅小一点的锡锅盖,在锅底放四个喝茶的茶缸,把锅盖放在上面,再把包子放在上面。
她家的柴火烧得很旺,印得我们脸上都红彤彤的,只是我还是适应不了这个烟熏,常常把眼睛弄得流泪。再想想她妈妈大辈子都守着这个小灶台做饭,眼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烟,也就觉得自己好矫情。
第一炉还算顺利,面发得很成功,膨胀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让何倩端进去给她们尝,她们都说好吃,我自己尝了下,因为肉没有剁细,其实吃起来很一般。但当我第二炉端进去的时候,她们居然已经把第一炉的全吃光了,我有些惊喜,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里面有肉……
第二天一早何倩就带去去那个邻居妈妈家做客,她其实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只是循着大致的方向,带我翻过几户人家的篱笆,再询问了路边地里干活的阿姨,便知道了怎么走。走的时候那个阿姨说我真是个好人,因为一般外国人是不会来这种农村做客的,我心里只是默念道我只是个穷人而已……
她家的条件则更苦一些,是泥房子,泥墙里用木头支撑着。而同其他家一样,她家房子虽看着寒碜,屋内却不将就。水泥地板虽然没有放地毯,但打扫的一尘不染,三面墙根都放着沙发,里面的墙角放着一个八九十年代的小大头电视,四面墙体都用纱布包了起来,她们很聪明,用一些很简单的材料就把一个小家布置得温馨极了。

我们到的时候她丈夫刚准备出门去上班,我问他是什么工作,摩托车司机。丈夫走了妻子就开始把家里的一堆衣服拿出来洗,家里没有洗衣机,也没有冰箱,我还发现每家每户院子里都会有一个铁丝网扎起来的高架子,是用来放碗的。晚饭吃的碗她们不会当晚就洗,会留到第二天早上,洗了之后就摆放在铁丝网上,让太阳来帮忙消毒。
有小孩的家庭,洗衣服的工作量不小,况且她还是在没有水龙头的情况下,用几个水桶。不是蹲,而是俯下上半身,翘着屁股在那洗,我发现非洲人不喜欢蹲,她们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只俯着上身,有时候看着她们这样挺累,可能他们看着我们蹲着也挺累。
同何倩家一样,她家院子里也是只有一根木板做的长板凳,一棵小树的枝条上挂着一条给小孩做的秋千。她妈妈给我们倒茶喝,Cado则兴奋地在周围乱窜,一会跑到别人家院子里去追鸡,一会追着一只爬在树上的小猫叫。妈妈一直在洗旁边堆成一个小山的衣服,最后洗完后,衣服绕着整个院子晾了一圈,我数了一下,有五十多件。
后面我们去她下面邻居家做客,这家女主人是何倩的小学同学,现在孩子都已经四五岁了。她家则更有钱些,是砖房,小院里种了很多花,打理得很精致,去往农村的小木拱门上长了一圈百香果藤曼,十分别致。家里也是弄得干净极了,宽敞一些,家具也好一些。我特别喜欢她家门前的一圈栅栏围起来的小庭院,两张很有年代感但坐起来又很舒服的椅子,分别摆放在门口两个墙根,椅子上除了红色的海绵,上面还铺上了一个白色的镂空布做装饰。这就是满满的生活气息,我能想象我每天坐在这样的场景里读书的样子。

后面又去了她家上面的邻居家,她家则更穷一些,家里养了些鸡,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和她的儿子一家住在这里,孙子刚刚生下来没几个月,儿媳热情地把她抱出来给我抱。我一进屋,大家都轰进来挤坐着,她家客厅有点小,两个小孩又争抢着那个沙发位置,最后老奶奶拿了一根小凳子放在两张沙发中间,夹坐在里面。而她儿子则一人在对面沙发上慢悠悠地吃着Ugali,没人跟他坐在一起。
老奶奶主动把电视机下面柜子里的相册给我看,里面有很多她儿子受洗和成年割礼时的照片,Kalenjin文化里有男孩十八岁割礼时需要和其他一起成年的男孩结伴去野外生活一个月的习俗,他们会穿兽皮,自己打猎,自己做一个暂住的小窝。我一张张翻,她一张张地指给我看里面哪个是她儿子。最后我问她有几个孩子,她骄傲地伸出了双手,十个。
不得不再次提到的是,她家里依旧很整洁干净。这里农村的每家每户,都是那么爱干净,让我感到很惊讶,想到家乡的农村,又感到羞耻。何倩她们家里没有厕所,房子外面有个旱厕,不算臭,但我还是不能鼓起勇气把水提到那里去洗澡,最后在她家呆了四天,我都没洗澡,她们则每天中午都要洗澡。我想,反正我已经承认了我们没你们爱干净了,就让我继续做这里最脏的人吧~
下午我让何倩带我到周围的村里去转一转,我们走到旁边一块政府公共土地上,夕阳下一群羊在上面悠然地啃着草,Cado则欣然地跑过去打破了这片宁静。大部分羊怕他,有一只羊却跟他拗起来,羊的眼睛更呆滞,动作更愚钝,但看他们四目相恃地你追我赶确实有意思。

草地另一边原本有一群孩子在那儿玩,看到Cado冲过来都作鸟兽散,赶紧跑回家,只剩几个坐在草地上聊天的母亲们。见我们走近去打招呼,小孩们又兴冲冲地跑过来看我这个带着只黑狗的外国人。母亲们一个个介绍哪个是她孩子,叫什么名字,让他们自我介绍一下。有个小孩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叫Malaika,他们则又开始仰天大笑。好吧我知道,可能他们听到这个名字,就像你在中国问一个外国人叫什么名字,她说我叫“仙女”一样吧,笑就笑吧……

后面我们离开的时候,这群小孩不远不近的追着上来,他们似乎在玩什么游戏,又好像蹦蹦跳跳地在跳舞,总之就是很欢乐。走近了我让他们跳舞,还真的就听话地舞动着腿脚,最小的那个小孩也开始牙牙学舞,这时Cado扫兴地又来了两声,哦豁,又做散咯。

第三天我们一早就坐摩托去了何倩地主奶奶家,距离比我想象中远,Cado在路上一直试图坐起来又站起来。其实也就二三十公里的路程,但两边的地理面貌却完全不一样,何倩奶奶家这边属于山区,一路上上坡下坡的,而何倩家那边要稍微平坦些。而奶奶家这边雨量也丰沛些,所以适合种茶,各个山坡上都种满了茶树。但就方便程度来说,这边还是没有何倩家那边方面,这边不通matatu,何倩家则可以直接坐matatu到埃多镇上。
到了奶奶家之前我们先路过了何倩家的老房子,有二十多年了,但看起来还不是很破。因为常年没有人住,与旁边奶奶家三十多年前的豪宅比起来却要好一些。奶奶家的房子更大,但破损却很明显,厨房常年的烟雾把屋子熏得很黑。我们到的时候奶奶正在做饭,Ugali,屋子里的烟雾浓度很大,她让我们坐到客厅去。客厅很宽敞,沙发整洁,我趁机看了下里面的其他房间,居然有一间单独的浴室,里面还有表面已经发黄了的浴缸和马桶,三十多年前的,她家就已经装上了浴缸和马桶。
虽然是个大地主,奶奶也没有把物质生活过得多好,还是吃Ugali配一个苦菜,那个菜叶长得像辣椒叶子,只是吃起来真的很苦。她家里也没有通电,老了之后这个大房子也变得空荡荡的,儿子女儿都搬出去了,只剩下自己在这住。我们坐在客厅,她也兴奋地过来把自己最近上神学班结课,拿到牧师资格证的照片给我们看。照片里她跪在一个男牧师面前,接住他手里的圣经,有人把手搭在她的背上做祝福祷告。

何倩奶奶年轻时是个老师,现在年老了,依旧在努力学习,成为了一个牧师。后面我们离开的时候,她像个小孩似的高兴的把自己的牧师服穿上,说要和我留影合照,还特地把圣经拿着。我只是感慨时间太短,有机会想去听听这个新任牧师的讲道。
在何倩家的最后一晚,妈妈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悲凉。儿子前一天回学校了,明天我要走了,再过两天何倩也要走了,她开玩笑地说让我把Cado留给她作伴吧。那天她早早地睡了,我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把收音机放着,她说要是她一个人在家她会整晚都把收音机开着,至少还有个声音给她作伴。我太孤单了,你要多来看看我。她直言不讳地表达内心的软弱。
第二天一大早我准备回去,她已经在桌上放好了早上给我挤的一大瓶牛奶,还掰了两大扇香蕉给我带回去吃。
我想他们一家人带给我的温暖不止这些,可能家里没有男人,让我和她们相处得更加的愉快。何倩常常跟我说,她不会愿意嫁给一个Kalenjin的男人,她对他们感到失望。和我同事Kate家一样,她家的邻居也是村里出名的麻烦户。很多年前就开始非法在家里酿酒,是当地的一种传统啤酒,度数非常高。他家算是个不正经的酒吧,只有几个泥塑的草屋,没有通电,却有一大堆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附近的男人们每天流连于此,整夜整夜地不回家。一个自称是何倩亲戚的男人前一天来家里做客,看到我一定要拉着我拍照,我尊重他是家里的亲戚,以为他也只是好奇,想拿回去炫耀。没想到他也是在这酒吧常驻的男人之一,第二天早上我回去的时候,他那时已喝得神志不清,连忙跑出来叫住我,说“I love you,i want marry you……”我厌烦地叫他滚开,他见路边有车路过,赶忙过去招手说我要搭车,我已懒得搭理他。
确实,这里的大部分男人让我感到厌烦,他们懒惰,爱喝酒,爱惹事儿,不对家庭负责。
而这里呆在家里的几乎都是女人和孩子,一个女人和一大群孩子。是他们在延续这个村庄社会的活力,这些女人为家庭贡献了全部,生养,和对孩子真真切切的爱,是这些男人无法企及的。
妈妈的名字叫Margaret Mutai,玛格丽特·木泰。
-
野柚子Timo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6-21 20:05:47
-
Doris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6-16 11:09:51
-
perfectcolorme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6-15 17:54:40
-
豆友195656662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6-15 13:06:34
-
静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6-14 13:26:00
-
郝掌柜在飞龙谷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6-12 17:02:56
-
东特默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6-10 16:54:31
-
豆友222139613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6-02 12:15:23
-
所想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31 12:47:12
-
汉尼拔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31 07:24:34
-
hohihj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30 12:24:33
-
许多灿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28 10:54:49
-
豆友197752957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27 23:46:01
-
Pondok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27 21:12:30
-
sallylee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27 13:04:41
-
no one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27 10:49:07
-
阿肖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26 15:46:39
-
卡比利亚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26 15:35: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