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放地
“我”作为一个旅行者,受邀参观流放地的处刑机器,处刑机器是一种极其残酷而又运作精密的用来对犯人施以严刑的机器,它通过尖针在犯人身体上由浅至深来回书写判决条文,直至犯人血流干而死亡,犯人在漫长的处决过程中用身体的痛苦去理解那些判决条文。
负责处刑机器的军官是该机器的最后一个维护者。他视这种处决机器为艺术品,对其中每一个零部件如数家珍,将皱巴巴的机器图纸小心翼翼地收藏着。他坚决认同并维护对犯人的审判方式,即无需审问,不接受辩驳,甚至不必告诉犯人判决结果,直接处决即可。哪怕他的罪在旅行者看来无足痛痒,但在流放地,在军官的眼里,这一切都合情合理,十分自然。
设计出这台机器的老指挥官已经死去,他的追随者如今只剩下军官一人。随着新指挥官的上任,这种残酷的,毫无人道主义的处刑方式也即将要淘汰进历史里,而“我”即是受新指挥官的邀请来此参观,“我”来自一个文明理性的国家,“我”的理念与流放地格格不入。
军官认为,新指挥官似乎等待着“我”对处刑机器的评价,并准备以此为由,来淘汰掉处刑机器。毕竟一个看起来很有智慧的外国旅行者的评价,一定会受到追捧与赞成。
军官认为“我”的评价影响着处刑机器的命运。因此他竭尽全力介绍着这台机器的精妙之处,希望能改变“我”的看法,并在“我”面前用这台机器处决一个犯人,他描述着过去,老指挥官的时代,处决现场的繁荣场景,人山人海,贵族和他的女眷们汇集于此,像在开一场宴会,只为了观看处决过程。而如今,加上旅行者只有四人,另外两人是待处决的犯人和看管他的士兵。
处决的过程也并不顺利,机器的齿轮吱呀作响,仿佛老人嘴里残留的牙齿,摇摇欲坠,犯人被折磨得血肉模糊,呕吐物沾满了机器,这与军官口中的艺术,美感,丝毫不相干,更激不起旅行者的兴趣。只会让人更加厌恶。
军官知道自己的计划要失败了,于是决定采取下一个计划。他下令释放犯人,他将机器擦拭干净,然后,脱掉衣服,走向那台机器,他让士兵和犯人一起绑好他,启动机器。他平静,安适地等待着尖针向他逼近,仿佛在享受此刻。士兵和犯人饶有兴趣地观赏着,一瞬间恢复到旧日的处刑盛况。
然而,旧日的挽歌还没奏响,就戛然而止,机器发生混乱,齿轮一个接着一个脱落,残躯病体终于躲不过风沙的折磨,簌簌脱落。军官死成了一种最怪诞最丑陋的姿态。他和老指挥官葬在一起,在一个脏乱不堪的茶馆的后墙边。老指挥官的坟墓的碑上刻着一行小字,“有预言曰:指挥官数载之后复活,由此屋率众多追随者光复流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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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夏夜 赞了这篇日记 2022-05-22 21:05: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