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分:判断力的社会批判》摘要和笔记(20220507)
教育系统,即制度化的分类操纵机构,本身也是一个被客观化的分类系统,这个系统以一种变化了的形式再生产社会世界的等级,以及社会世界的符合社会阶层的“层次”分化与专业和学科划分,这些划分无限反映社会划分,比如理论与实践、想法与执行之间的对立,所以,这个系统以表面上中立的形式,把社会分类转变为学校教育分类并建立了不被当成纯粹技术的,进而片面的和不公正的,而是被当作全面的、以本性为依据之等级的等级,由此导致将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将学位与人的尊严等同起来。学历被当成“文化”的保证,这种文化是构成占统治地位的完人定义的基本因素之一,于是这方面的欠缺就被视为一种基本的残缺,这种残缺损害一个人的身份和他的个人尊严,迫使他在所有正式场合保持缄默。
对学校教育前途的社会决定因素——由此,对这种前途帮助决定的社会轨迹——的无知,赋予学历一种天赋权利的价值,把学校变成维护社会秩序的基本机构之一。无疑在教育和文化领域,被统治阶级的成员最没有机会发现他们的客观利益并制造和规定符合他们利益的问题体系:事实上,对文化剥夺的经济和社会决定因素的意识,几乎与文化剥夺成反比。将一个人的社会命运的全部责任归于个人、其天赋或其成就的超凡魅力观念,远在学校教育系统范围之外发挥作用:没有什么等级关系不从“教养”与无知之间的对立获得一部分的合法性,被统治者本人也通过自身的参与,承认这种等级关系的合法性,尽管他们的参与未被清楚的意识到。【学校教育系统是获取文化资本的主渠道,是维护现存社会秩序的基础结构之一。但是其中隐含了背后的支持要素,即经济和社会因素决定了一个人获取文化资本的渠道、方式和程度,也就是说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是合二为一的,是一个整体,共同决定并形成了一个人本身和他全部的社会过程。】
无论人们是否愿意,占统治地位的文化定义通过“大众文化”这个真正的词语组合得到推行,那些相信存在一种“大众文化”的人应该料到,即使他们将会从这个词语中看到这种存在,他们也只会发现一种或多或少陈旧的学院文化的残片,而不是他们所说的反文化,因为这些残片显然按照阶级习性的基本原则被选择并被重新阐释并被归入阶级习性产生的统一的世界观之中,而反文化是真正奋起反抗占统治地位文化的文化,是作为身份的象征或单独的生存声明而有意要求得到的。
人们常会忘记这一点,即文化统治的全部特殊逻辑使得对文化合法性的最全面认可可能并往往与对政治合法性的最彻底抗议共存。还有,政治觉悟往往与以下这项恢复和找回自尊的真正事业利害一致,这项事业经过了一种被视为解放的文化尊严之重申,它导致一种服从占统治地位的价值和某些原则的形式,统治阶级将其统治建立在这些原则基础上,比如承认与学校被认为应该保证的学历或能力相连的等级。
一切都让人想到,工人阶级中最自觉的阶层在文化和语言方面仍旧极度服从于占统治地位的标准和价值;因而这个阶层对权威的强制作用极度敏感,任何一个拥有一种文化权威的人,都能对这样一些人实施这种强制作用,包括在政治上,对这些人,学校教育系统——初等教育的社会作用之一就在这里——灌输一种无需认识的认可。【之所以任何一个拥有一种文化权威的人,对工人阶级都可以实施强制作用,因为工人阶级的文化资本最薄弱,他们自己缺乏对事情的理解和分辨能力,加上匮乏的经济资本,他们一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充实自己的文化资本,以和权威相抗衡。】——“第七章 必然的选择”
这种承认民众生来就有政治认识的逢迎,却通过掩盖而不是阐明以下这一事实,同样促使人们认可了这一事实,即生产关于社会世界话语的能力,以及由此生产的针对这个世界的有意识的行动的能力,“集中在少数人手里”。
应该质疑的是“个人观点”的观念本身:民意调查不加区别的敦促所有被提问的人发表一种“个人观点”,……“个人观点”的观念或许从以下这个事实获得了它的部分明证性,即这种观念是通过反对教会垄断判断的合法生产、判断的生产工具、判断的生产者的野心建立起来的,而且与宽容观念也就是与对一切权威的质疑密不可分,对权威的质疑凭借的是这种信心,即在这些方面,所有观点,无论其生产者如何,都有价值,所以这种观念从一开始就表达了知识分子即弱小的、独立的观点生产者的利益,他们的角色与一个特定的生产场的一个文化产品的市场,然后是一个专门致力于政治观点生产的次场的形成同时发展起来。——“第八章 文化与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