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向性(五)
假如我有了一个愿望,即使我只是否认我有这样的渴望,我也无法避免热切地争取它。只有当我们脱离自己的身体时,冷漠才会出现,因而,完全否认对愿望的觉知通常会使人暴力地对待自己的身体。

学习不是知识的片段积累。它是一种发展,每一点知识都会使学习者成长,因而使之能够形成越来越复杂的客观性——客观复杂性是与主观能力同样发展的。
—— 胡塞尔(Husserl),由昆廷.劳尔(Quentin Lauer)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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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使用其意志来压抑被其称为“低级的”身体欲望。但若一个人不考虑身体欲望的话当然不可能成为一个能够做决定的人。我们在上一章对于愿望的讨论表明身体的愿望必须要与意志整合,否则此会阻碍彼。身体是由与意向性相关的肌肉、神经以及腺体构成的,例如当我们暴怒和想要攻击某位时,我们的肾上腺素的分泌会增加,当我们焦虑或想逃跑时,心跳的速度会加快......在治疗中,当患者在特定时间通常与其意愿与意向性阻隔时,治疗师最好仅仅帮助患者意识到其身体感觉和状态。
威廉.詹姆斯对身体非常关注。我们从其重视感觉以及将情感视为身体内部变化的知觉这样坚定不移的看法就可了解到这一点。与之相类似的是另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人——弗洛伊德对于性与本能的观点。在此二人身上,我们都看到了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向身体妥协的努力。他们的文化将他们与其身体疏离了。他们都将身体当成了工具,当成了一种仪器,而未意识到这不是其设法克服疏离的一种表达。

二十五年前得肺结核时,我发现我所继承的“意志力”令人奇怪地毫无作用,那些日子里,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卧床休息和小心的、循序渐进的锻炼。我们不能用意志力让我们自己好起来,而且“意志坚强”,控制型的人得了肺结核通常会恶化。但我发现在治疗中听我身体的话是至关重要的。在我们的社会中,要求我们努力倾听我们身体的声音,是一种对于可能来自于身体的任何提示持久“开放”的努力。近年来,身体再教育学家、健身瑜伽教练的工作都显示出了倾听自己身体的能力与心理健康之间重要的相互关系。在我们使用像我“接受”疲劳,我“同意”休息,我“赞同”我的医师或老师的建议,我“采纳”养生法这样的词语时,意志不见了。因而,存在着一种意志,它不是仅仅反对身体的欲望,它还赞同身体,它是一种内在的意志,是一种参与而非反对的意志。
“意志是通过欲望行动的。”亚里士多德说。我的欲望是在我的体内被感觉和体验的,并伴随着相应的腺体变化这一事实——它们是具体化了的欲望这一事实——意味着我们无法逃避采取与之相关的立场。也就是说,假如我有了一个愿望,即使我只是否认我有这样的渴望,我也无法避免热切地争取它。只有当我们脱离自己的身体时,冷漠才会出现,因而,完全否认对愿望的觉知通常会使人暴力地对待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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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极好地表达了这样一个事实:我是一个个体。我是个肉体,作为一个单独的实体而与他人分离,我无法逃避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冒风险——或拒绝冒险,这是一回事。有人可能努力地在心理上安抚其他什么人,给他人在思想上留下印记,但身体上的连体双胞胎是很罕见的。不能体验到自我是与其他人,比如说母亲分离的患者常常代表患有严重的病理性的疾病,通常是精神分裂的类型。我的身体是空间的一个存在,有着我的运动给予它的这种与空间的运动性的和特别的关系,这一事实使得我无法逃避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采取立场”,这成为了一个生动的象征。正如保罗.利科所强调的那样,意志是具体化了的意志。因而,如此之多与意志相关的词都是指我们身体的位置——“take a position”(做决定),接受一个“view”(观点),选择一个“orientation”(方向),或说某人是“upright”(正直的),“straight”(直率的),或相反,是“prone”(有倾向的),“cringing”(卑躬屈膝),“ducking”(回避),这都是指通过身体姿势来表现意志与决心的。易卜生戏剧中的皮尔.金特只要跟着无形精美“around”(兜圈子),“crooked”(绕弯子),他就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独立的自我,他只有像易卜生所表述的意志坚定的人所采取的立场那样,“straight through”(径直穿过)才能获得自我。

更有趣的是身体是意向性的语言,它不仅表达意向性,它还与之交流。当一位患者跨进了我咨询室的门,其意向性就表现在其行走方式、其姿态中。他会留下来还是离开呢?他是半张着嘴说话吗?当我不去听他说话的内容而只是听他的语气时,他的声音又在说明什么?不仅在治疗时,在现实生活和我们的交流中都有比我们意识到的多得多的内容——舞蹈细微的特征,我们通过身体运动不断创造的各种形式所传达的意义。
在威斯康星州进行的对精神分裂症的研究中,卡尔.罗杰斯及其同事对至少几个月里除用身体语言外无法或不愿交流的患者之意向性与身体进行了生动的描述。例如,尤金.根林讲述了他到病房为一位从不开口的、充满敌意的患者进行治疗的情况。起初,这位患者看到根林博士进门就拔腿就跑;接着,这位患者不再马上逃走;最后,他可以在根林博士身旁站一个小时。他在恐惧时快速眨动的眼睛中,要哭或要笑时嘴的颤抖中,在所有这些表情中包含着比大多数的口头表达更重要的,当然也是更有说服力的一种语言。显然,这种语言比那些为了避免认识到自身潜藏的情感而在咨询室里唠叨几个月的患者那光鲜的、理智化了的谈话,传达出的意义多得多。
- 未完... -
文 /(美)罗洛.梅
宏梅 梁华 / 译
编辑 / 阿朴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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