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423世界读书日随想
想让你透过书本去看这人间,却又怕你看得太真切。
四月二三,淅淅沥沥的雨。
每每读完一本书,总想着有感而发,或成文,或成摘抄;然而最终慢慢地在待办事项里面积灰,直至连书里的内容都已淡忘,便安慰自己:总会有下次再翻开它们的时候。如此这般。正好趁着读书日这个算不上有多特别的日子,记录下封控期间一些难忘的字句。
其实是偷懒,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我又这么安慰自己——真不知道人是因这种心态进步还是因此堕落的。
好一点的草都被吃光了,往往转悠上半天都找不到一丁点能吃的,人却拖得精疲力竭、步履艰难。谁都不愿等死,为了活命,有人开始吃黄芩籽和蓖麻籽。黄芩籽极苦,蓖麻籽又有毒,两样都难以下咽。要是能挖到点腐烂的菜蔸煮熟,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就连黄芩籽和蓖麻籽都弄不到了。 食堂实在没东西煮了,只得解散。最后一餐饭是将稻草洗净,铡成寸把长,放进锅里煮。锅里不断冒着热气,灶屋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稻草煮烂后,用竹箕过滤,将过滤出来的稻草水再放进锅里煮,煮得有点浓稠了,就分给大家。男劳力一饭碗,妇女、老人、小孩只分到半碗。那东西就像黄绿色的鼻涕一样难看,味道也又苦又涩,不是饿极了是吃不下肚的。 —— 《秋园》杨本芬
渐渐孩子们都习惯了,老妈妈领着他们姊弟两个在天井中玩。我在三楼推窗望下来向他们招手,老妈妈指给他们看,他们也仰起圆圆的小脸来了,菱菱跳跃着欢呼“妈妈!”我只觉得这是一种残忍的娱乐,因为他们不能上来,我又不能下去。亲近的欲望因招手见面而挑起来了,但却又无法满足它的,当中阻隔着的可是病菌而不是楼梯呀。 —— 《结婚十年》 苏青
“...... 不过我们这儿根本没有这么多空间可以容纳他们。不过,问题的真正原因是,任何机构都没有足够的空间。您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排队等着进来这里吗?一千四百名,但到年底时,我们却仅能在收容二十五名到三十名之间。” “那现在这一千四百名病患都安顿在哪里呢?” “还待在家里,或是流落在外,等着其他机构收容。我们这里的空间问题没一般医院那么严重,病患被送进来之后,通常可以在这儿终其一生。” ——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丹尼尔·凯斯
许玉兰经常说:“灾荒年景会来的,人活一生总会遇到那么几次,想躲是躲不了的。” —— 《许三观卖血记》 余华
居家封闭,想看些轻松点的,或者至少与当下没有多少关系的书,本着想逃离现实的初心,却想不到又被狠狠地一把拉了回来。其实上面摘抄的内容与书本主旨大多并不一致,然而令我反复回味——不一定惊艳的才值得摘抄,如果非要定个标准,我觉得应当是有着动人的共鸣。同时也深刻的感受到,人对文字的敏感程度与人生经历的关联竟是如此难以想象地巨大。
两百年前的小说,八十年前的黑白电影,依然经久不衰,且令我发自内心的感动。尤其是电影,从技术上,现在相比以前是质的飞跃,然而似乎评判作品的标准才不是技术。我的审美正逐渐从文采、画质向叙事上偏移,重要的是它是如何讲好一个故事,如何展现真实,如何打动人。
以后再不会想象得到,也再不会有一个时刻,能够像现在这样,体会到翻开《双城记》的第一页带给我的感动: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个睿智的年月,那是个矇昧的年月;那是信心百倍的时期,那是疑虑重重的时期;那是阳光普照的季节,那是黑暗笼罩的季节;那是充满希望的春天,那是让人绝望的冬天;我们面前无所不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我们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们大家都在直下地狱。 —— 《双城记》查尔斯·狄更斯
2022.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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