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诗词注】7.君子慎独

【原文】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诗词注】

独自祷告（作者：鲁米）

当我们与别人一起敬拜，

我们会特别专注，

一坐几小时也不以为意。

但换成是独自祷告，

我们可能待不上几分钟，

就会匆匆站起来，

顺从各种心念的驱使。

不过这些心念都是可以转化的。

地下的矿物质在被树吸收以后，

会变为树的一部分，

植物在被动物吞食后，

会变为动物的一部分，

同样，人也可以卸下身体这件大行李，

变得轻盈。

附：另一首（作者：鲁米，没有标题）

要和你心灵的主人一起

时时检查你内心的状态

黄铜不知道它是铜

直到它，变成黄金

你的爱不知道雄伟壮丽

直到它知道，它的无助

【感想】

先赞美下孔子的心法传人曾子。几乎所有学者和历代大儒的共识性看法是，“慎独”的修身方法是古人曾子创造性提出来的。如牟宗三先生就说：“慎独这个观念孔子没讲，孟子也没讲。如果你要追溯这个观念的历史渊源，那当该追溯到谁呢？当该是曾子。”别的不说，光凭这个，曾子对得起思想家的称号。百度百科对曾子的词条是“春秋年末思想家”。

“但换成是独自祷告/我们可能待不上几分钟/就会匆匆站起来/顺从各种心念的驱使”，在我看来，鲁米的诗描述了个人独修（慎独）之难，尤其是心意慎独、独自练习定静工夫（境界修身）难上难。个人修身（独修）时，文行两法容易心法难，伦常修身技艺修身容易，境界修身难。

鲁米又说“不过这些心念都是可以转化的”，看来鲁米是境界修身的高手。难怪歌德、泰戈尔、纪伯伦这些人都盛赞他的诗歌。但是他的具体修法是什么？他的另一首诗写到“时时检查你内心的状态”——由此我想到三鼎家学说的“心意相合”方法，想到神秀说的“时时勤拂拭”，想到阳明先生的“格不正之念”的方法。

何为慎独？如何慎独？我个人非常推崇李二曲的注解。二曲说“独则无对，即各人一念之灵明是也。”二曲把“独”注解为本体。二曲对“慎独”也有两个注解，其一，藉工夫以维本体，慎是工夫，独是本体。通过“慎”的工夫，达至本体境界。其二，“独慎”。就是“即本体以为工夫”，我的理解是安住于本体境界的修法，也算是保任工夫。

如何慎？有一个重要原则是“时时”。李二曲说人的病痛虽然显发于外，但病根却在人的意念上。因此需要人从意念上做工夫，“时时”切己自反。“惟愿十二时中，念念切己自反，以改过为入门，自新为实际。”这里提到“十二时中”，类似于鲁米说的“时时”，就是古代诸多大儒提到的“绵密”原则和三鼎家学说的“工时”原则。

另外，从“意念”上做起，这个“意念”是什么？我的个人理解是表层的意识、深层的潜意识与无意识之总和，包括了深层自我身份认同、限制性信念、内在欲望、情绪感受、杂念想法等。如按林继平先生的“理知情意欲”结构，几乎包括了除“理”之外的其他四个要素。不同流派的修法有不同的重点和切入门径。

总结一下，璞真山人诗曰：“共修容易慎独难，欲念纷飞意无闲。时时切己频自反，功到自然可心安。”

璞真山人，2022年4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