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 《对话录》之六
我:余秀华的诗,怎么评价?
我:有些所谓现代诗,脏话连篇。或很直白,一览无余。只有真,没有美,这个怎么说?
潮汐:我不读。
潮汐:我知道这个人。
我:佩索阿的长篇我读了。想象力是无穷的,能量惊人。但是我感觉语言并不美(也许是翻译的问题)。
我:诗一定要美吗?
我:博尔赫斯,你喜欢吗?
潮汐:不一定。
潮汐:博尔赫斯更多的是文本意义。
潮汐:佩索阿,是情感和语言的探索。
我:善。
潮汐:现代诗,是一个和古典诗相区别的概念。
潮汐:比如美国的现代诗是朗费罗之后的惠特曼。
我:不是我理解的白话诗?
潮汐:白话诗是中国的诗歌概念。
我:我说的就是中国的白话诗。
潮汐:是指新文化运动以后,由文言文向白话诗的一个过渡。
潮汐:最早的一首,是胡适的《蝴蝶》。
(注:一致意见是《蝴蝶》只是语言简明易懂被称作白话诗,实际上属于旧体;个人意见是这首诗真不怎么样,且不接受以所谓“创新”、“尝试”为由进行的任何反驳。诗写得烂,烂就是烂。敲黑板强调一下“个人意见”四个字。)
我: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注:《我爱你》,余秀华诗。)
我:语言也是好的。
我:可能是我没下过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我:看见稻子、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云云,感觉不错。
潮汐:上述诗歌是个体书写,无关其他的。是当下诗歌的流行样式。
潮汐:诗歌不是释读。
潮汐:不是解读。
潮汐:是一种迹近于自然事物的一种领悟,就像风吹过来,吹过你,你很清爽。或其他的感受。所以我认为,诗歌是痛觉的。
潮汐:上述诗歌可以属上任何一个名字。
潮汐:他不是个体的。而个体的情怀情绪情感的表达,更重要的是个体属性。
潮汐:或一首诗的追溯属性。
潮汐:看到一首诗,你去找他的主人,去找这首诗的兄弟姊妹,去找更多的诗。而后,了解、认识到这个人叫什么?从哪里来,他在一条什么样的路上。
我:“个体书写”约等于狭隘?
潮汐:这个是狭隘的理解。
潮汐:所有的书写,基本都是个体书写。(我内心os:这就是我刚才想反驳的,潮汐严丝合缝,精明得很。)
我:或者说,个体书写的内容,主观性更强,偏向于个人情感表达,延展性弱。
我:如果能驻足一会儿,真正侧耳去听,聆听田野,聆听收割庄稼的农妇无意识地歌唱,那么暂时不用读费尔南多·佩索阿,也无须去翻《诗经》。
我:站一会儿,听一听。几千年的事,够了。
我:我之前写这段。
我:生命、劳动、愉悦和无意识。或者你说“迹近与自然事物的领悟”。
我:说《诗经》,哀而不伤。这种反思,除了关照情感表达的程度之外,也在说内容的广度。
我:说到底,古往今来,人都健忘,根本的内容变不了。物质向前极大发展,精神还是在往回看。
我:道至简。
我:也可以说,简得透彻,近乎复杂与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