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涞源行记(二)
涞源县城正中心是拒马源头公园,公园中央湖中有一泉眼,据说是拒马河源头,湖边垂柳依依,可惜正是深冬,一片萧瑟。湖正中有一亭子,立了一方革命烈士永垂不朽的石碑。


公园最前面有一抗日英雄王二小的雕塑,小英雄就是涞源人,在涞源放牛,也在涞源牺牲。

公园中各自分片,有唱戏的,有卖玩具的,有冬泳的。


公园的背后,一边是涞源县第二中学,大门修的古香古色。中学的隔壁是泰山宫,宫内有一古塔,兴文塔,据说唐代天宝年间始建,明代有修复。不过我看着像是辽代的风格。可惜的是泰山宫正在修缮,不能入内。



穿过拒马源头公园,车子就停在兴文塔下,上车赶往下一个目标,乌龙沟长城。
乌龙沟长城据说是涞源县保存最好,风景也是最好的一段明长城了。我的朋友曾经在乌龙沟乡柱角石村驻扎过整整一年,把乌龙沟长城做了部分修复。我也是在他的推荐下,来到了这个,从县城往山沟沟里面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的小山村。一个小时的山路上,一辆车子都没有遇到,只有路边清澈的小溪,高大的太行山,还有山脊上蜿蜒的明长城。


村子很小,河边有些平地,种了些玉米,早已收获,靠着山脚下有着稀稀拉拉几十户人家。我约好的农家乐就在村子的最里面,叫“长城之家”,门前一片停车场,小院的围墙顶上摆满了喝过的酒瓶子,房檐下晒着玉米,窗台上晾着山楂果,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农家乐小院的侧面就有一条小路,能够上到长城,虽然路途不远,但是刚刚下过雪的山路,加上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当地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山上,所以我们一家人也独霸了这段长城。沿着长城走了很远,我所不熟悉的山脉驮着长城蜿蜒而去。在我的眼里,它们无名无姓,每当我经过一座敌楼,坍塌的一段女儿墙时,我都会想,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有蒙古骑兵打到过这里吗?似乎没有,因为这里属于内三关长城,是土木堡之变的北京保卫战之后,明王朝为了给帝国首都的安全再加一道保险而修建的一条长城内的长城。可那些驻守在这里的大明将士们呢,他们留下过什么印记吗?他们都来自哪里?他们死在长城脚下了,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故乡?有没有哪个弓马娴熟又眼神哀婉的将军,曾经视察过这里?我已经习惯了当一个静静的看客,我站在敌楼里面,趴在窗洞上,外面的太阳快要落山了,风很大,山间一片一片的麻雀飞来飞去,想来它们也要回家了。
明朝灭亡之后,清代统治者采用了不同的民族政策,在承德建立了新的长城,也就是外八庙。用怀柔的方式来拉拢塞北的游牧民族,所以长城就再也没有发挥过它的用途。可如今它早已经超越了当初所具有的重要意义,成了中国的代名词,成了伟大的代名词。针对它所作的很多描述都有点儿不太靠谱,比如说它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说能从太空中看到它。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哪怕它所代表的防御,它所代表的不开放,它所代表的孤立主义,也早已失去了说服力。因为每一个外国游客,甚至每一个来中国的外国政要,都会被带到长城做一番参观,它变成了新型的开放中国的景点,与其说是一道城墙,还不如说是一座桥梁。它让外来者仅凭着一道令人叹服的景观就领略到了中国的无尚荣耀,它非但没有把蛮夷之族阻隔在外,反而确保他们来到中国之后,会带着某种崇敬之情看待这个国家。从清兵入关至今已经三百多年了,我们最终重新发挥了长城的用途。
我沿着长城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踩在城墙之上,脚下的砖块有些已经松动,不少敌楼还要手脚并用爬上去。太阳落山了,我的手也已经冻僵,连相机的快门都按不动。我要下山了,农家乐老板娘给我们一家人准备的晚饭估计已经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