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之谷（9）
9.前功尽弃
轰炸又开始了，空袭警报响起。远程精确制导导弹直捣安纳托市中心。震天巨响与通天火光同时爆出，一栋巨型建筑轰然倒塌，跑不及的人们被埋在废墟里惨嚎。整个安纳托有不少地方已经沦为废墟。遍地是滚滚浓烟与熊熊烈火。消防队躲在防空洞里，任由大火燃烧。
据说，为了击败伽罗，帝国使用了基因武器。当然伽罗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在帝国上空投射了生化武器，但伽罗人没想到的是，帝国把因瘟疫死掉的、半死的人发射到了伽罗国境内。
所以现在在伽罗潜伏，一个严峻的挑战是，我们怎么在生化环境下存活？
杨尘的回答一鸣惊人：我们本身就是经过基因变异的人。已经接受了生物武器的考验，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就是超人。
超人！超人！众人握拳振臂高呼。
杨尘部署任务道，好了。今晚去超市获取必需品。注意，是必需品。不是，无用的金银财宝。一会给大家一个清单，每个人负责干什么一清二楚。最应该注意的是，不要惊动别人，尤其不要碰任何女人。大家能做到吗？
能！
能做到吗？
能！
我拿到的清单是，肉罐头。
两个人负责一家商场，分散行动，避免引发店主怀疑。
我与齐龙负责卡萨诺商场。我们编队飞行至安纳托上空，直扑目标。
这座国际大都市已经被炸得惨不忍睹，更多的炮弹还在倾泻过来。虽然安纳托附近的导弹防御系统是相当先进的，但依然抵不住这样密集的轰炸。从现在来看，安纳托的制空权还在伽罗人手里，他们的飞机不时从天空飞过，像黑压压的鲸鱼。只是他们的制太空权已经被黑鲸帝国夺取了，所以能不时看到太空发射的激光摧毁这个城市为数不少的军事基地。纯粹的白光扫过，地上腾起浓浓黑烟，一切化为虚无。
我在想，幸亏人类还没搞出人造黑洞，否则像西游记里那样，不喜欢什么东西，直接用袋子收进去。不过黑洞倒是激光的克星啊。
我们尽量避过突然而至的爆炸与激光，不能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我们缓缓飞临卡萨诺商场，现在这座城市里大多数楼里早已没有人，也没有电，电厂早被帝国炸了。
我用万能钥匙轻轻开门，这栋楼被炸得掉了一个角。街道上遍布死尸，腐烂的气息合着乌鸦的叫声让我以为恍若地狱。
我们轻轻飞入商场里，悄悄掩门，搭档齐龙打开手电，寻找着他的面包。
面包在商场最里面，不少货物都已震落地上。
他找到面包开始装进包里，我继续在食品区搜寻。看到这么丰盛的食品，我很想立即就吃。但是有规定是，不许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只好忍忍了。
老鼠听到我们发出的响声，在商场里乱窜。
硕鼠硕鼠，勿食我黍。
想起这句话我想笑，妈的，这世界上如果没有了人类，老鼠就是老大了。
我抓起罐头轻轻放入袋子里，装得差不多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把门都掀起来了，袋子里的罐头差点掉在地上。
我飞到齐龙身边道，走吧，奶奶的，此地不宜久留。又一阵猛烈的响声搞得听力都快没了。
我们轻轻关上门，翩然离去。
攻势愈来愈猛，电磁炮也派上了用场。直接从低轨太空发射，以每秒万米的速度直达目标，光动能都够骇人了，更何况安装上巨量弹药。门外街道上到处是硕大弹坑。
我们迅速飞离商场，帝国今晚看样子发动了最终攻势。整座城市都在炮弹的怒吼中颤抖，天基到海基，陆基，帝国发动了全面攻势。虽然无法完全摧毁这座城市的抵抗意志，但估计大多数人都已在防空洞中恐惧了。
这样危急的时刻，伽罗人会不会使用核武器？
此刻我突然听到杨尘命令道，迅速撤回基地，准备执行任务。
我和齐龙奋力飞向废矿厂，同时躲避着空中的巡航导弹，战略导弹，电磁炮，激光，伽罗人的防空炮火，对帝国天基目标的激光射击。
回到基地，杨尘兴奋道，帝国军队现在推进了一千公里，可能很快就会占领这里。而我们的任务是，斩首行动！大家快点吃点东西，然后飞往三百公里外的山中小镇，莱布镇。大多数高官撤到了那里的地堡中。
三百公里，疯了吗？这么冷的天。我们窃窃私语。
杨尘板起脸问，你们在说什么？
我说，队长，三百公里完全靠飞，是不是太远了。
杨尘道，上面就这样说的。我们不能开车过去，只能这样。你们知道吗，以前没有蝙蝠衣时，我们经常急行军几百公里去完成任务。军人只能服从命令！不要再说了，马上出发。
每个国家都会开挖一些战时躲避轰炸的地堡。伽罗也不例外。想必帝国地下也有上千公里的地堡。而进入这样极端绝密防备极其森严的地堡，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家简单吃点东西就上路了，除了必须带的东西，所有无用物都被我们丢弃到了坑道里并埋起来。
每小时能飞一百公里，虽然我们无需像鸟扇动翅膀，但飞行在寒风里，的确是一种熬人的考验。更何况我们都多日没有脱下这又黏又臭的衣服了。为了保密还不能随便说话，这次飞行真是一次难忘的飞行。
我只好望着身下的美丽风景，望着白雪中的黑色块，灰色的村落，淡黑的城市，雪白的莽原与群山，挺有山水画意境。还有天空中闪耀的炮弹光芒，这真是最美的时刻，也是美破碎的时刻。
飞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莱布镇。这个小镇坐落在群山之中的盆地里，微弱的灯光颇有暖意。毕竟飞了这么久，寒气沁入骨头了。
杨尘轻声道，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是伽罗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山头上布满哨岗与狙击手，而整个盆地只有两个出口，均有重兵把守。整个小镇的房屋都做了隐形设计，看上去这只是一座静谧的山中小城。
杨尘命令道，两个人负责一个哨岗，听我命令，同时下手。
我们飞到距离哨岗五百米时，突然警报声响起，照明弹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天空。
杨尘低喝道，停下，我们暴露了。
此处比军事基地警戒度更高，后来我才知道，伽罗紧急向全国各个检查岗发放了热传感检测仪与x光检测仪。而这里，四周布满各种传感器包括空中。而我们就是碰到不止一个。
杨尘道，机动撤退，自由射击。
手持热成像瞄准仪的狙击手已经瞄上了我们，同时附近山里的防御系统全面开启。密集的炮火与激光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多名战友从空中掉落下去，摔成粉身碎骨。
我拼命在空中机动飞行，甩开追踪我的微型机器人与炮火。激光枪！我差点忘了自由射击。机器人在空中化为片片铁屑。更厉害的来了，追踪导弹朝我飞来，激光太微弱了，它在距离我几十米的地方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与气浪瞬间袭来，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的一条腿断了，幸亏下面有厚厚的积雪，恰好掉在树枝上。
这次行动，基本全军覆没，只有少数几人逃出了包围圈。齐龙被摔成了肉酱。杨尘虽然活着，但全身多处骨折。
我们躺在伽罗人的医院里，手脚全被固定在铁床上。
医生护士说的话基本都听不懂，偶尔听懂两句也不知道该接什么。
有时被伽罗军方提审，我不等他们用刑就全招了。
问：你属于什么部队？
我：黑鹰特遣分队第12支队。
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一支军队？
我：特种部队吧。都是冷血战士。
问：你们穿的是什么衣服？
我：蝙蝠幽灵，肉眼隐身。
问：你们在伽罗都干过什么？
我：也没干过什么，就干这一次还失败了。
问：你们是怎么入境的？
我：从阿塞拜疆飞过去的。
问：飞了两千公里来到这里？
我：不，来到伽罗后就搭顺风车了。
问：我给你看一个监控视频，明明是有人运你们进来的，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我：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再说他们全死了，没必要知道死人的名字吧。
问：你们所在的基地在哪？
我：一个小城，帝国西南部。
问：小城什么名字？
我：花城。
问：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城市。你在地图上标示下。
我：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名字。只是我们经常去那里寻花问柳而已，所以叫它花城。实际上，那个城市没有名字，帝国不允许地图上有标示。
问：你知道多少帝国的军事部署？
我：不好意思，本人小兵一个，没法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完成任务。闲了就打炮。
问：那你们来伽罗都是要执行什么任务？
我：我知道的任务就是斩首行动。当然你也看到了，失败了。
问：你是我见到最爽快的俘虏。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背叛祖国？
我：我背叛祖国？！祖国早背叛了我。我没有祖国。我是被逼才成为冷血战士，我们都是被基因改组的杀人狂。
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没有人告诉你吗？我们都是被控制的冷血奴隶！
问：黑鲸帝国就是靠这个来统治那么多人吗？
我：据说在镇压国内反对派时使用了基因武器。当然，对伽罗使用的基因武器可能更致命。
问：如果你愿意为伽罗效力，我们会帮你祛除身上的基因武器。
我：对不起，我不想为任何国家效力了。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问：交换战俘或者为我们所用。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黑鲸帝国不会与你们交换战俘。而且，帝国拥有关闭我们生命的钥匙。所以如果愿意帮我们就帮我们祛除基因药品以及生死阀门。
问：这件事就看上面的意思了。
貌似不少人在审讯时还是挨打了，水刑弱爆了，机械手钻到你的身体里摸来摸去，那种痛苦绝非语言可以形容。或者任你的伤口生蛆腐烂，放上腐肉菌，让你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吞噬。
我不对伽罗人抱有希望。对伽罗或者帝国而言，特遣队都是一样的价值，要么黄金万两，要么一文不值，像擦完屁股扔掉的手纸。
所以还是要靠自己。先安心养伤吧。
伽罗人好像并不希望我们的伤很快就好。因为那样，就不好管控了。
对于敌军战俘，能给你治疗就不错了。至于效果，只能听天由命。不过跟医生护士搞好关系没有错。
几天后我就能与医生简单交流了。手势加口语勉强可以沟通。刚来时他们很不喜欢我们，没有人会喜欢敌军的士兵。但我们本身也是受害者，被迫基因重组成为冷血战士。
我们的伤好得很快，可能由于基因重组后肌体修复能力提升了吧。
我问医生，从理论上来说，我还有恢复成常人的可能吗？
医生意味深长地望着我道，按说没有了。除非拿到解药。也就是说，谁给你下的药，谁就有解药。
我叹息道，那岂不是要回到帝国找科学家。还有一点，我们身上的生死阀门还掌控在帝国手中，怎么除掉？
医生低声道，其实我们这里应该有解药。你说的生死阀门，我认为跟那针药一样，可能只是帝国换个说法。我已经将你身上的追踪器去掉了。
我感激道，谢谢。那要怎样拿到解药？我不想参加什么战争了。
医生附在我耳边道，我的老师就是这方面专家，我可以带你去看他。至于战争，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有时你无能为力逃脱宿命。
我轻而坚定地说，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