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不读的《水浒传》
写《宋江究竟多有钱》时，看到了《水浒传》中的不少细处，既疑惑高中翻看时为何没有察觉，又忍不住喟叹：《水浒传》，大可不读。
说《水浒传》要读，最大的理由可能是：它是“四大名著”之一。然而，1949年前，我国并无“四大名著”之说，此一称谓是20世纪80年代才流传开的（详参杨津涛《四大名著”由来已久？错了》，腾讯网）。
说它大可不读，是因为主角们的残暴与凶恶。统计如下（108人排座次后部分不计）：
尤以李逵最是十恶不赦：
第53回，戴宗对其师罗真人讲了李逵的优点：
“第一，耿直，分毫不肯苟取于人。第二，不会阿谄于人，虽死其忠不改。第三，并无淫欲邪心、贪财背义，敢勇当先。因此宋公明甚是爱他。”
不帮自己烧火就打人，这叫“分毫不肯苟取于人”？忠心到可以去劈死一个小孩？杀人上瘾，也敢说“无淫欲邪心”“敢勇当先”？看到李逵这诸多恶行，我甚而想：若剁这厮的狗头，我便做得刽子手。看你不顺眼，惹到我，就打你、杀你全家，杀人能杀出兴致，这些行径放在古今中外都该被谴责、严惩，但国人却如何评价：
“李逵是上上人物，写得真是一片天真烂漫到底。看他意思，便是山泊中一百七人，无一个入得他眼。《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正是他好批语。”（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
“憨直、淳朴、鲁莽、富于反抗性和同情心。”（顾学颉《黑旋风李逵》）
我对金圣叹其人其事本是很有好感的，但看到这话，不禁怒火中烧。如顾氏这般评价李逵的还大有人在（详参齐裕焜，冯汝常等编著《水浒学史》第五章第三节，上海三联书店2015年），连教科书和试卷标准答案也说这些人是“好汉”，是“替天行道”，是“忠义”。哦，“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但国人也并非尽数瞎眼，鲁迅在《集外集》序言写道：“我却又憎恶张翼德型的不问青红皂白，抡板斧‘排头砍去’的李逵，我因此喜欢张顺的将他诱进水里去，淹得他两眼翻白。”第53回李逵被罗真人惩治，“一个虞候掇一盆狗血，劈头一淋；又一个提一桶尿粪来，往李逵头上直浇到脚底。李逵口里、耳朵里都是尿屎。”“众人只得拿翻李逵，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好！好！！令我神清气爽，大呼过瘾。
《水浒传》被推出来，原因之一是当时实在没多少好的长篇小说和娱乐项目，只好瘸子里面挑将军。而今好小说比比，娱乐的方式不胜枚举，普通人于《水浒传》，了解梗概便可，不读也没什么损失，实在没必要再以此绑架学生和分数了。
（《水浒传》引文依人民文学出版社大字本《水浒传》1997年第2版，2021年第7次印刷。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哑然诗声”。 202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