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日，正月初二

今天是春节假期第三天，正月初二。

上午继续读葛剑雄《葛剑雄写史——中国历史的十九个片段》之厓山之后、悲剧海瑞、雍正赐地、乾隆肃贪。关于葛剑雄的文章，昨天已经说过，今天就不再说了。不过文章中的很多故事还是很让人回味与深思。

《厓山之后》说的是公元1279年3月19日，宋元在厓山海上决战，宋军溃败 ，丞相陆秀夫背着九岁小皇帝赵昺跳海殉国之后，南残余力量陆续被剿灭，包括文天祥、张世杰、谢枋得等等，以不同方式效忠南宋的故事。他们有的殉节，有的隐居不仕，以各种方式表达了对南宋赵氏的忠诚。过去有种说法，叫做厓山之后无中国，葛剑雄老师说，由于宋朝一开始就没有能统一传统的中国范围，早就习惯了与北朝相处，并且已经将它们看成了中国的一部分，所以，在宋朝的忠臣与遗民的心目中，只会是厓山以后无宋朝，却不会是厓山以后无中国。

《明：悲剧海瑞》讲到海瑞做到官居二品大员，在周遭污泥浊水、泥沙俱下的环境下，洁身自好，清廉自守，深受群众爱戴。然而这样一位清官却非常不得官心。如果用从政的实绩来评判明朝人物的话，海瑞不过是个一般的清官，对明朝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并没有很大的影响，而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一个道德典范。民间流传的很多海瑞故事，多数是出于百姓的良好愿望而编造的。

海瑞为何不得官心？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得罪了大多数官员。贪官自然恨他，而他的很多建议和做法也和当时绝大多数官员的利益相冲突，比如，他曾向皇帝建议恢复明太祖时的惩贪法律。他在应天府打击豪强时，据说一些奸民乘机诬告，使一些官僚大姓被错罚，他又裁减驿站的费用，使过路的士大夫都得不到招待，纷纷表示不满。有一位御史偶然招艺人演了一场戏，海瑞就想狠狠打他一顿屁股，使得官员们惊恐不安，叫苦不迭，都巴不得海瑞早点下台。

葛剑雄说，平心而论，尽管海瑞有良好的主观愿望，他的措施和建设却往往是不现实的。隆庆年间的首辅高拱、万历初年的张居正和此后的执政者，无不暗底下尽力阻止皇帝重用海瑞。其实，海瑞的悲剧，不在于他的偏激，而是源于当时明朝的官僚体制和薪俸制度。明太祖朱元璋一方面打击官僚的贪赃枉法，对贪官污吏的惩治采取了空前绝后的严酷手段，另一方面，又把官吏的俸禄定的极低，官员们依靠正常的俸禄无法过上舒适的生活，低级官员更是连养家糊口都有困难。所以，即使朱元璋的惩治措施十分严酷，贪污还是屡禁不绝。当这位开国皇帝去世之后，后继者既不具备这样的权威来执行如此严厉的法律，也没有兴趣来对付越来越普遍的贪污现象。而且稍有作为的皇帝，明知道低俸禄的弊病，但又不能更改太祖高皇帝的制度，昏庸的皇帝自己沉溺于奢侈享乐，自然不会管他们的钱从哪里来了。

海瑞只想用严刑肃贪，却没有提出消除贪污的积极办法，除了招致更多的怨恨外，必定是于事无补的。

《清：乾隆肃贪》说的是清乾隆五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790年，礼部侍郎尹壮图的一段经历，以至于专门有史书记载。

在乾隆皇帝晚年，发现各省督抚有错误或者不称职，往往采取罚款的办法，只要上交罚金就万事大吉。尹壮图认为这种做法很不得体，于是就上了一疏，指出这种做法的不当之处。然而却在无意中犯了乾隆皇帝的大忌。原来当时吏治废弛，腐败成风，乾隆一方面要粉饰太平，另一方面又要显示自己的明察秋毫，对督抚们不时找些过失。而且由于乾隆挥金如土，国库早已经空虚，让臣下自愿缴纳一些罚款，既没有横征暴敛的恶名，又增加了计划外收入。至于督抚们钱从哪里来，就只能不闻不问了。尹壮图要改变这一做法，不仅断了乾隆帝财路，而且等于让他认错。如果真的按照尹壮图的意见，不少督抚就要公开处分，大案要案一多，岂不是给歌舞升平的大好形势和这位圣明天子脸上抹黑?

于是这位年已八十的圣明天子想了一出绝妙的高招，不是借机进行吏治整肃，而是整肃这位提意见的人。乾隆逼着尹壮图到各省盘查，让尹自己承认别有用心造谣生事的罪行，再宽大处理，当然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勤政爱民，官吏的清明和百姓的安居乐业。有了尹壮图这个反面教员，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尹壮图跳出来。尹壮图也算聪明，一看乾隆帝意图不在肃贪，立刻承认错误，及时认罪伏法，对乾隆的旨意积极配合，一次次如实报告沿途所见所闻。如果尹壮图不识时务，一味对抗，这场戏固然会演不下去，他的下场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乾隆或许也不得不发动一场规模更大的政治运动，请查出一个或几个不大不小的反对派集团，刊行一本新的《大义觉迷录》。

不过乾隆并没有取得完全的胜利，至少没有得到嘉庆皇帝的认同，就在他以太上皇身份归天的次年，嘉庆皇帝就将他宠信的权相和珅撤职下狱，逼令自杀。次年尹壮图获招进京，重新启用。

以上是我读葛剑雄书的部分摘录。

下午和海峰、牛牛、依依一起去了李瑞华家。李瑞华病后的身体仍然有些不便，走路拖着地，右手基本没有力量，手指没法握紧。不过精神尚好，头发比年轻时候稀疏了好多。见到我，他倒是显得有点拘谨。叫我大哥。家里装修的很漂亮，欧式风格，还是15-16年前的装饰，即使今天看起来也没有过时。听海峰说，他的家世很是凄惨——他的两个弟弟先后去世，一个肝癌，一个胰腺癌，17年，他父亲也走了，目前家里就剩下了他和妈妈，他的妈妈才74岁，比我妈要年轻7岁。难以想象这个家庭的父母，面对英年早逝的孩子，会是怎样一种心境。过去说人生的最大悲剧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家，连着送走了两位黑发人，作为父母，该是怎样的一种痛。

李瑞华能有今天的成绩，也是种种因缘际会，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家庭的遭遇，还是让人唏嘘。西方有彦：上帝给你关闭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其实反过来不也如此吗？上帝给你辉煌的业绩的同时，必定要夺走你挚爱的东西。就像寻航，没有孩子，所以才在球队上下了这么大的功夫。

今天还想说的是牛牛。公司一直没有安排他下去。海峰今天在车上已经给他说的很直白了，你如何选择，都是你的自由，也必须由你自己负责，父母不可能给你负责一辈子。25岁了，也该长大了。

还有一件事情不说不快，就是海峰找孙志奎亲戚做工作提拔的事情。我的感觉是人家不想给帮忙，毕竟隔得太远了，这种亲戚关系，基本不起作用。这里面最关键的是，孙志奎对人家都作用到底有多大。海峰执意要找，我这个当哥哥的又帮不上忙，又不能打击他，只能在边上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