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17 纽约客 小说《FIREWORKS》

我想先对主角Frank做个人物画像。 英国二战的退伍老兵，年纪快到四十岁，有一个要出嫁的19岁的女儿，过着日复一日的普通上班族的生活，和所有打工的人一样Frank也有周一综合征, 哪怕是在上世纪60年代， 提到那个年代，1962年10月底到11月初，这个当年让全世界揪心的一个月，是人们觉得全球局势会从冷战跨越到热战最近的临界点—古巴导弹危机，具体的经过大家可以从很多历史材料里看到，一句话总结当时紧张的事态”东西两大阵营核弹头对准对方，人类命运命悬一线“。关于这场危机，有很多影视作品以此为题材，我个人最喜欢的是库布里克的1964年（危机后的两年）的奇爱博士，充满了讽刺冷战的黑色幽默。就在这么一个大的叙事环境下，作者近乎于刻意的把Frank的故事无缝地穿嵌在里面，无缝到在JFK11月2日（周五）对全美人民宣布危机解除后的第二天（周六），Frank女儿Sophie的婚礼就如期举行。

在婚礼之前，悬在Frank头上的是两个同时存在的危机，核战争会不会一触即发，还有他的女儿的婚礼会不会被取消，这种看似一大一小的危机共存和冲突，在Frank心里的权重可是对调的，什么都不能阻止女儿婚礼的进行，”it is my daughter’s wedding. No one is calling it off”。他在一面在电话里安慰亲家Tony，同时在内心也在跟自己讲Tony的担心是多么的荒唐，Tony还有Joan和Sophie尽然相信很多婚礼客人因为当下的局势而选择不参加婚礼。他甚至自我发问“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些担心是多余的吗”。在我看来，不是Frank对世界局势有精准的把握和预判，这一切都是他在说服他自己的过程，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内心对自己讲“This isn’t happening, this can’t be happening”，这跟他当年在二战执行轰炸任务时说的话一样，那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所以这时Frank是在用自己的意志在抵抗那个隐隐绰绰的最坏情况的理性判断。如果看到文章末尾，我们会看到Frank心中另一层的矛盾点，尽管婚礼前他去安慰所有人确保婚礼的正常举行，但是当婚礼真的发生时，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几乎跟前面他安慰说服自己的话句式一摸一样但是心绪完全不同，“You’re not really here, This isn’t happening”。当危机解除后一切按照正常进行时，女儿结婚离开家的事实让Frank马上进入到一种空前的怅然若失，我隔着纸面都能体会到他内心的”空“。

用什么来填充这个”空“，每年11月5日的”Guy Fawkes Night“， 英国人每年燃放烟火和焚烧Gunpowder Plot的策划者Guy Fawkes的假人，穿着自己的旧的飞行夹克，去邻居Harpers家看他们放焰火看他们烧假人。在女儿婚礼的两天后，他一个人跑去邻居家去看焰火，岁月在Frank心里是留下痕迹的，就像他前后对那件皮夹克的内心独白”one day, you will wear this jacket to sweep up the leaves in your garden....” “One day, you’ll wear it to watch fireworks on Guy Fawkes Night, two days after your daughter’s wedding”，前面的一句Frank还是带着对自己心中还是少年的些许骄傲，这也是他为什么每年Guy Fawkes Night都穿这件夹克的原因，但后面这句，因为今年女儿出嫁离家，同样的皮夹克同样的内心语言，所传递出来的尽是一种惆怅。作者在这篇文章里已经两次用了这个技法来通过同样内心语言来突出前后心境的不同。

我在这里可能对作者为什么选Guy Fawkes Night有过度的解读：大的导弹危机被成功解除，飞弹和核弹和战火没有满天飞，最后是以一种happy ending的样式让焰火在空中满天飞，全世界包括Harpers一家都沉浸在这种欢乐之中，反衬Frank的在各种危机化解后他自己的内心寥落。

文章的结尾尽然落在了“Bovril”，这有点出乎我意料，在Frank看来有了它的早餐会让早上5点的时光像是周一晚上一样，有安全感，有一种归属感，一种“活着”的感觉，这不禁让我想起之前听过的的一种说法“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道墙，父母去世后，我们会觉得人生离死亡的那道保护墙没了，我们的生命行进的轨迹离死亡迈进了一大步”，这个是子女用父母来锚定自己的生命进程，父母又何尝不是在用子女也来锚定他们的生命进程呢，在女儿婚礼后Frank内心的岁月感和失去感，那种”致死是少年“那种”活着“的感觉，最后尽然落在了“Bovril”上，是一切都要回归到平静吗？我其实没有特别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