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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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整条牡丹街看起来都很安静到让人心无杂念。有雨过街,在银杏树院落前面留下一汪椭圆形的水坑,镜子一样。若站的角度合适,能从镜子里看到对面街道上的路灯。我的眼睛直接看街灯,是恍惚和模糊的,看不清楚街灯内里的灯管还有遮挡盖儿,时间久了,还会不舒服。在镜子里看,一切都是清楚的,水过滤掉了多余的干扰。世界在镜子面前是透彻和没有掩藏的。看世界和人,我们要么换一个角度,要么换一种方式,就好了。对面的五月花还有车来,有的停在咖啡厅附近,我和保安已经很熟悉,但还没到拍肩膀的程度。我想了解夜场的生活,但没机会,我们看到的灯红酒绿声色犬马都是片面的,我想。生活总会有另外一面,需要认识。车子都是轻缓地开过来,不到眼前和身边都不会察觉,大概这样的宁静,他(她)们也很享受,不愿破坏掉,尽管几分钟车停稳之后,他(她)们将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几个小时。
我和楚悦也是。有时候,我们的世界是不同的。我们最后相爱,是一起经历了很多,才建立起来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都是伤痕累累,但知道只能彼此疗伤,而且是唯一的。楚悦和我说,我不可能完全生活在一个女人组成的罐子里。我也是同意她的这样说法的。我想爱情,在没发生之前,我们都是不在意的,或者连在意也谈不上,知道和不清楚结果是一样的。楚悦之前和哪个朋友出去,我从没担心或者惦记过什么。我们好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她接触以前的同学和同事等等,我多少都有一些不愉快,还因此弄了一些笑话与尴尬,不过更多时候,因为各自表达和交换了内心真实的想法,还促进了感情,现在暂时不提。有爱情之前,因为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也不过问她的个人私生活。她和谁在一起聊天,和谁吃饭,与谁逛街,那是她的自由。我俩没好之前,我们只是偶尔通个电话,一起吃个饭,或者在街道碰见,都有时间和心情,看一场无聊的电影。如同我们第二次在桂林路的工商银行门口的车辆停放区碰见一样,我们还继续贫,但都是有口没心的。我们后来觉得每个事情都过脑子是非常辛苦的,简单点,能让日子更舒服一些。她说,还喝哈尔滨啤酒,用吸管,我也没反对。反正消费的钱也没几个,如果让我消费一些钱财,能从楚悦口里知道我感兴趣的东西,那是值得的。
我们还去原来的那家咖啡店,恰好别的座位还是满的,只有我们坐过的地方刚刚空下来。楚悦回头一笑说,是不是你早有预谋,提前定位?我说,怎么可能,如果是,我还不早说,显摆一下我的诚意。再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碰到你,我也没有你的任何联系方式。我喊,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楚悦说,知道你没愚蠢到那个程度。我说,我确实不聪明,你的职业竟然成了邀请你的借口,更不聪明的是,你竟然用这个来要挟我喝啤酒。楚悦说,在马路边上喝也可以,但吸管要去桂林路大棚买。我说,别说了,坐下。我在她身前,抢在侍应生之前,把放在桌子下面的椅子带出来,故意用手在椅子上擦了擦。楚悦说,做人太假,非常不好。我说,真诚往往被你这样的人取笑个没完。楚悦说,不至于。我叫侍应生,还是上次那位,一个长着长长睫毛,有着很干净皮肤的男孩。我说点单,他说,先生,点您的还是女士的?我说,女士的。他说,还是一听哈尔滨啤酒带吸管吗?我看了看楚悦,笑了笑。楚悦说,别那么意味深长。我说,没有啊。我说,你总来这儿?楚悦说,这是我的自由,你不是来问我的职业的吗?我说,是啊。楚悦说,那你笑的那么不和谐。我说,嗯。
我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凌晨的二点三十六分。我突然在电脑前,想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还要写所谓的小说。生活里有比小说更重要的东西,不是吗?我回答自己,暂时没有,现在不睡觉,重要的就是把今天的小说写完一段。我点了一根烟。我再次透过烟雾想像,那些还在街道上,在烧烤店和酒吧这样的地方吃东西喝酒的人。一般情况下,现在的五月花应该没有关门,如果在店里,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那是声音通过地面传过来的,很闷。一听就是迪厅的声音,还能听见有人启动汽车的马达,还能听见有人吵架,还能听见有人哭泣,对着电线杆子样的柱状物体,将吃的喝的倾泻出来,给清洁工人增加负担。这个世界非常有意思。店里的实习生白班和晚班,都结束了。我们总是在一起谈论一下,和工作总结差不多。我想,认识那么多有趣而踏实的年轻人,我们真的非常开心。和我们的想像不同,现在的年轻人都很积极,有正经的事情忙,还抽出时间来银杏树实习,做最脏最累的工作,却没有薪水。我说,是不是我们做的有点过份。某人说,也不是。我听过她说,即使不赚钱,也不一定是浪费时间。在我们不需要钱时,做的一些事情,更纯粹和理想。我们很少谈理想了,都具体到一些事情上,而年轻人是这个城市的希望,再谈理想的时候,谈的有声有色。在实现理想的时候,努力到让我们惊讶。我们获得什么,全在我们自己。我们给予别人什么,看别人能否接受。哦,快三点了。我的早晨与咖啡厅的上午,总是那么的不协调,但我不论几点睡觉,咖啡厅都会按时开门营业。我和楚悦在相处的过程中,也发生了许多的不愉快,我们还是最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