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记
2021年的最后一天，我去朋友家的客栈跨年。从地铁口出来，需要走上一公里，才能到达客栈。我本来是打车来的，都已经坐在后车厢了，开车的师傅不停地说：“哎呀，我不想去市区，太堵了。”他指着导航上一段段红线说，“去也是可以去的，但是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让他把放到地铁口，他高兴地说：“好好好，谢谢你了。”苏州老城区的路上果然如师傅所言，堵成了一长条，然而拐到小巷子里，却一下子耳根清净起来，零星的电动车从身边划过，空气冷冽，还好我围了围巾，戴了手套。 这条去客栈的路，六月末我也走过一遭，不过出发点不是我的家，而是苏州火车站。那时候我刚在南京做完活动，应朋友之邀到苏州玩几天，住宿就定在了客栈。我没想到那一次出行，改变了我的人生走向。就是在那几天，朋友开车带我去逛苏州的楼盘，了解了一下行情，我也因此确定了要在苏州落户安居的想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我已经落好了户，买了房子，成了一个新苏州人。
穿过小巷，走在河边，远远地看到客栈灯火通明，路过的阿姨感叹道：“喔唷，是要过年了是吧？”我点头说是。客栈是佳月和杨伉俪所开，坐落在苏州老城区核心地带，离拙政园不远，门前小河缓缓流淌，四周白墙黑瓦民居，很多外来游客都很喜欢住在这里。这一两年因为疫情的缘故，游客减少，客栈也只能硬撑着维持。
我是第一个来的，佳月正坐在桌边等我们，她已经准备好了满满一桌配菜，杨在忙着烤羊肉。这是我第二次来客栈，见到他们尤为亲切，他们见我也热情如初。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几个朋友都赶了过来，一位朋友还带了自己的爱人和两个孩子。跨年的气氛一下子有了，大家都买了各色吃食，在桌子上放得满满当当。杨烤好的羊肉也端了上来，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接着又上了牛肉火锅，又有冰淇淋，又有蛋糕……吃个不停，也说个不停，同时也笑个不停。
我说起前些年的跨年，某一年在北海道，某一年在罗马……都是跟我北京的室友小易、阿多一起度过的。每一年年终，我们都会想去某个国家跨一个有意义的年，我们会提前很久做好计划，订机票、住宿，查好路线图，也因此度过好几个记忆满满的欢乐时刻。现在我已经离开了他们，面对的是眼前的这些新的朋友们。我们还不是那么熟悉，我与苏州的关系还不是那么深入。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此刻，小易和阿多怎么跨年呢？如果没有疫情的话，也许我不会想到来苏州；也许我们又一次去了某个国家的某个城市，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参加热闹的跨年活动；也许，我还在北京工作……疫情已经不可避免地改变了我的人生走向，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我们不知道灾难和机遇什么时候会降临，只能把握住眼前这一片刻的欢悦。酒喝起来，歌唱起来，2021年要翻篇了，2022年的未知即将到来。
正想着，其中一个朋友问我：“已经住在苏州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我说：“我终于可以说‘回家’了，而这个‘家’真的是我的家。这个感觉很奇妙。”大家听罢，哄地一笑。我接着说：“另外还是有些恍惚的，有时候看看家里的每一个物件，会忍不住问自己，这些都是我的吗？是的，都是我的。我会自问自答。接着，内心里激动一番——这些真的是我的！”大家又一笑。
凌晨十二点终于到了，大家已经酒足饭饱，哈欠连连。我开玩笑说：“我们年纪都大啦，夜都熬不动啦！”杨已经把杯盘狼藉的桌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家也起身告辞回来。冬日寒气入骨，刚才在室内积蓄的暖意顷刻间消散了。临走前说一声再见，等待下一次聚会，便走上各自的回家路。苏州地铁也慷慨，最后一班车破例推迟到凌晨两点。路上走动的都是跨完年的年轻人，大家兴奋地说出的话，发出的笑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我身体虽然冷的，心里却涌动着暖意。新的一年要开始了！而我，也要开始我新的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