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片段
我的小城总是见雨,潮湿灰惨;来到武汉,许久未见彻然的雨,或有,稀稀疏疏,隐没痕迹,悄然逝止,只余下湿润的亲切。清冷的夜晚,我们走出电影院,是淅沥温寒的雨,细密,纷扬,倾漫在默默的街道;万汇城寂然,行人道寂然,夜空寂然,只是汤逊湖水暗涌,风过梅南树动。 默然的雨中,冷肃的风中,你善言的眼睛说下我久吟未写的诗句,我是忘记写诗的诗人,带着温暖的水痕,我沉进舒适的梦中。 12.11 风,冷冷的风,平稳的湖波,急迅的车流,我们骑着车穿越在这武汉,回转,穿刺,驶入异乡的母腹;你说话温细,你说你不曾受到冷侵;我自嘲,惧寒怕冷,未经风袭;这冷风慢慢地卷,这电动车慢慢地跑,一场甜蜜的忧愁慢慢地淹覆而来。 溟濛的湖面,暗淡的楼厦,灰翳的天空,我不够明亮的眼睛本该满目阴惨的,只是你笑着,软声细语,原谅了我群山围合的羞怯和笨拙。 12.12 早上,太阳圆亮、红艳,胭膏般丰润。水汽蒸浮,乳纱轻罩在汤逊湖面,飘摇拽摆。不多久,彻底明亮起来了。多少个阴郁的早晨过去,这个早晨显得多可爱。 中午凭着狡猾来体育室看排练的你,你走起秀来自信漂亮,从容轻盈,我原想一直看着你的,我原想一直等着你的,只是羞赧于我的迟钝、笨拙,我赧赧地逃了。在楼下等你也是,我赧赧地逃了,即使已经望见你走来的身影。 晚上,我们漫漫地走着,原来所有夜晚的街道都这么落魄寂寞,哪管这里是武汉,哪管整夜不眠的刺目霓灯,哪管日里行人累累。清冷寂寞。
12.13 混乱不堪,我陷进符号的黑暗之中,在繁陷的符号世界里我看见“无限”的幽深恐惧,那是丰盈的贫瘠之地,是我慌惧的空无。才在布朗肖对话中遗忘写作,翻过几页贡布罗维奇又洞入阐释和符号的梦寐,2666是个虚假的词,波拉尼奥不曾写作,格丽克、斯特兰德、夏尔、帕斯、洛夫、穆旦、冯至、佩索阿、布劳根提、贝恩、诺瓦利斯、摩尔、巴列霍、博纳富瓦、聂鲁达……我写不了诗,我是谁的诗人(?),我写得下什么诗歌? 12.14 昏沉的下午,你让我望向窗外的鸟儿,我们一起瞥向灰蒙蒙窗外的灰扑扑的鸟儿。冷漠的枝上悬着零零散散的鸟儿,今天风并不大,只有细细轻轻的雨雾动摇漫卷,地上的枯银杏湿了,鸟儿的羽毛应该也湿漉了。 晚上,在教室一众笑声里,沉默发痴的我才想起,今天我是青衣黄裤的维特(绿色的夹克,卡其色的长裤)。剪去长发,我以为我会少些忧郁的。在争吵嬉笑的教室里,连续两次站起来说出话的我,厌恶语言,我沉默了,厌倦的重复的词字和单调的语句,我…… 裤子沾了污渍,衣服上细密的雨珠……雨,落下来了,回去的路湿了,鞋也湿了…… 夜晚,写完一堆虚假词字对你不愿言说的我,灵魂也是湿的,敷衍的语言湿了…… 12.15 上午的操场,鸟群蹁跹翔舞,捷掠迅飞,轻盈而过,我临起一种畅然的愉悦。适意的凉风,带着轻寒的湿意。 夜晚,骤起大风,翻卷不止。散步着的我们时常默默,只是踩着脚步安静地走着。多静的夜啊。 12.16
风意应当一夜未倦,所以到早上依旧汹涌不歇。
夜晚,喝了许多酒,醺醺然对你说了许多胡话。
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