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故居:先生的拿起与放下

我曾在一个访谈节目里看到老俞这样评价弘一法师“我最好的归宿就是去庙里…弘一法师把一辈子活成了两辈子……”,当时颇有点感同身受。
其实,我周围圈子很多人喜欢弘一法师,这一位我心中的的“书法家、画家与音乐家”,不同的人对于弘一法师有不同的印象,或许他薄情或者多情,或许他多才亦多思,林林总总。 10月寓居天津,在一个秋日的下午有幸走进李叔同故居,感受他“毅然拿起、绝然放下”的心境。

踏进大门,首先看到后来修的水池景观,傍边有弘一法师的坐像,眉目慈善,我在傍边静静看一会儿,想起一位作家朋友陈兄对他的崇拜。

走进大门,门匾的“进士第”是李鸿章题写,足见先生家族曾经的地位之高。1894年李中堂兵败甲午,从高峰跌落,此时先生不过15岁,少年多才,已经有“人生犹似西山日,富贵终如草上霜”佳句吟出,这也隐含了他性格里超脱的一面。

继续往里走,就是“洋书房”、“意园”与里面的“中书房”。先生之家虽有规模倒不是特别大,格局紧凑。只是先生属于庶出,生母与父亲相差40余岁,在家中并无地位。1898年先生携母迁居上海,从备受歧视的家庭脱身。

先后加入“城南文社”,也曾结交“天涯五友”,虽然舞文弄墨、登台演出,却是多次屡试不第,人生大事并无明显方向。
自1905年生母病逝,携眷护柩回津,却因庶出遭叔父拒绝进入家门。先生5岁失去父亲,侍母至孝,久而久之性格趋向抑郁而决然,当年东渡日本,1911年返回上海,因家道中落、在上海做教员教授音乐、绘画,此时先生不过32岁。 洋书房里面有钢琴,先生或许曾在这里演奏送别。

中书房格局紧凑,与之前寻常之物一致。我在中书房留言。

而后直到1916年,37岁的先生尝试“断食”,期间的5年先生或加入西冷印社从事金石研究与创作,或赴南京任教职,颇为辗转。

即使在如今我们也看来,先生年近不惑,一个文人雅士在当时乱世并无太好的出路。综合这若干年的起起伏伏,先生对于人生、社会、家庭都产生了决断性的态度,以至于看破红尘,毅然出家。

弘一法师的“绝然放下”就在于,出家之后,无论是原配俞氏带两子来庙前哭求,亦或是日本女友带一子一女写来书信,弘一法师都闭门不见,也不拆开书信。
而后来他的子嗣既无合适的教育、且生活潦倒,从这些看来,儿时、青年时代先生饱尝生活之苦,一介文人却没有在时代的浪潮中转型,民国时期若是做到文人“大家”如蔡元培、胡是、鲁迅等人尚可,若是只如张恨水的风花雪月却是难以立足,等到先生终究感觉自己无法立足,生活俗世已无太多可能,开始倾心青灯黄卷。所谓“决然放下”,已经有些不负责任。
后人对于先生寄予的期望与评价太高,高到距离先生壮年出家后“不作主持,不开大座,谢绝一切名闻利养,以戒为师,粗茶淡饭,过午不食,过起了孤云野鹤般的云水生涯”的心境相差太远太远,拔的太高,以至于把无力“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只能淡然“修身”的先生搞得模模糊糊。让世人对消极避世仿佛有了更多的期许。 李叔同一生有三个过程:认识自我,超越自我,完善自我。在不同时期的作品中可以看出“追求人生的圆满境界和对社会的责任感”。 夏丏尊:“综师一生,为翩翩之佳公子,为激昂之志士,为多才之艺人,为严肃之教育者,为戒律精严之头陀,而以倾心西极,吉祥善逝。” 如上诸言,对于一位逃离尘世的年轻人,实在是太过于沉重。
就像翁美玲曾抑郁道:“明明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却非要被塑造成本领极高的侠女,多么累。”

2021.12.12于阳明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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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世界 赞了这篇日记 2021-12-14 07:5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