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
从巴黎回来之后,在预料之中迎来了一个小小的低潮。刚刚从一个nap中睡醒,潮湿和黑暗的感觉袭来。心里突然充满了很多忧虑——一种不可避免的melancholy. 可能就像是桑塔格说的,我也是土星环下被影响的人,我的宿命就是在日常的生活中,不断地遭遇自我的钝击。
我想到。
那天走在quai des grands augustins, 突然日常的经验和弥散感都消失了,对岸的房屋在云的笼罩下凝固着。
落叶被打湿,沾在脚下。左手边的石墙的触感,仿佛数亿年都不会改变。飘散了数亿年的信息在那个时空中被完整的封印了下来。我终于顿悟为什么乔伊斯能够把“生活”封印在都柏林的一天当中,因为他在那天的每一刻都像是我感悟到的那一刻。一种从mundane中被释放出来的内爆,从ordinary到epic的转向。
我凝望着对岸,全身心都集中在了那个时刻——一个永恒,不困在时间界限里的时刻,一个完全自我的时刻,也是一个极度孤独的时刻。
石墙凸起而凹起的地方,远方的建筑,一切,分明凝聚着一个深奥的真理,我在那刻偷窥到了我可以称之为“wholeness”的秘密,表象和本质显现无疑。浓密的云在上空,阵雨打在行人的身上。乔伊斯、普鲁斯特和本雅明好像在那个时候附身在我身上,我一个激灵,感觉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对于空间永恒性的凝视,是一种罕见而深刻的领悟。一个关于“我”的存在的领悟。“我”能够在空间的反复穿行中,打破时间的屏障,反复回到某一刻。这个“回归”将是真实,而时间与这种真实性无关——这是意识的狂欢节,这是超然性的熔铸。
在回旧金山的飞机上,看到苏珊桑塔格在写本雅明时的这一段,印证了我当时的感受:
There is no chronological ordering of his reminiscences, for which he disavows the name of autobiography, because time is irrelevant. (“Autobiography has to do with time, with sequence and what makes up the continuous flow of life,” he writes in Berlin Chronicle. “Here, I am talking of a space, of moments and discontinuities.”)
在迷宫般的街道中straying, 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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