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橹当会是个人物，上交的表现让人欣喜：听该组合演出马勒《第十交响曲》略感一二

2021.11.21，青年指挥家张橹和上海交响乐团合作，在上交主厅演出马勒《第十交响曲》。具体的乐评稍后，先谈一个最直观的印象，就是这位指挥家日后应当会是个人物的，上交也奏出他们这几年中最让人欣喜的演奏之一。

马勒《第十交响曲》（库克补完版）的演绎之难，首先在于作品奇特的结构，那种沙漏型对称——中间乐章规模很小，然后向两边放大，首尾出现巨型乐章。

第二就是作品极端化的情境，它是马勒最绝望的音乐，无比哀痛的开篇，中间两个节奏复杂，情感狂躁的谐谑曲，终曲似见微光。第三，该作承载了马勒后期对于乐队复调的痴迷，要求乐队不同部分高度独立化。

除了面对顶尖乐队或演绎马勒历史悠久的团体，指挥家选择“马十”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虽然这样的选择比较容易成为话题。张橹与上交的演出却带来惊喜和启发性。上交这支可塑性很强的乐队，会保持自己的基本特点，但遇上不同的指挥，也会有相当不一样的面貌。去年，张橹指挥过福雷的《安魂曲》，我没去听，本次也不知该有怎样的期待。

不想，最初的柔板乐章一开始，就发现上交的状态很不一般。其后随着音乐的进行，更惊奇于乐队这样的投入，这样探索新的领域的热情，是少见的，也带来很多唯有投入的演奏，才能体现的动人之处。

各弦乐组的音响凝聚性好，色调的层次把握更是用心，且能不断延伸下去。不夸张地说，本次“马十”的首尾乐章是真正展现该团体弦乐音响之美的演奏。源自指挥家对原作的发掘，对乐手的激发，也是演奏家们乐于回应指挥，共同探索乐境之妙。

单就技巧来说，铜管的表现未必像弦乐那么惊艳，但这是因为上交的铜管通常都会更加强势一些。本次没有很特别地开挂，但铜管演奏家们在两个谐谑曲乐章高度复杂的对位结构中，同弦乐、木管组的灵巧呼应，同样让我们看到前述那种投入的魅力。

有时，这两个乐章或许也会让人怀疑，库克对马勒后期的复调构思，是否可能有点过度发挥？张橹选择了十分紧凑的速度，将复杂的节奏与声部呼应，置于一种类似于本能化的强劲律动之中。在这样的设计之下，偶尔的瑕疵不可避免，主要是少数片段会欠缺律动的鲜活，显得较为平板。但终归，只是少数片段，整体上的畅快非常令人难忘。

然而本次演绎真正可贵之处，在于张橹确实呈现了完整的演绎构思，快速并不局限于谐谑曲乐章，而是贯穿始末。

指挥家以一种前驱的力量，贯通分量配比如此独特的五个乐章，尤其是异常庞大的首尾乐章。把握开篇和终曲，张橹依然能将节奏的紧致、气息的流畅，及各部分有机发展的连贯性，三个方面融合为一。由此，也在两个乐章的情境表现中，让听者领略不少新的观点。譬如，指挥家会提醒我们关注末乐章中某些积极的东西。

张橹的发展是非常让人期待的，因其演绎有切实的成熟性。自演完之后，他就从指挥台上下来，始终和乐队在同一个平面上，接受听众的致意。